大氅将自己裹紧,沈蔚然没有特别问什么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只径自往殿外走去。
午后叶佩兰亲自到琳琅殿与她说来的那么一番话,毫不夸张的说,真是让她震惊至极。其实不仅仅是叶佩兰会对她抱有怀疑,她对叶佩兰是这样,其实她们不过是在互相怀疑的同时又都选择了相信对方。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一掀的事情,但凡小心翼翼的人谁会随便当真,可总有一些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欺骗人。
是因为她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最后都选择了信任对方吧,所以沈蔚然也算是听信了叶佩兰的话,不这么快就把箫晟这个人从自己的心里彻底隔开,多少对他抱着点希望。叶佩兰甚至和她说,如果箫晟对她没有耐心、不肯等等她,便说明并不是真的对她上心;如果箫晟真的有心,便不会等不了她。
沈蔚然不知道叶佩兰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她不会否认的是她觉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到底还是信了。因为信了,所以她会多等一等,多看一看,或许和叶佩兰说的那般,并不会迟。
殿外的寒风没个停歇,沈蔚然裹紧大氅接了旨意。高福全宣完旨意便换下来了先前严肃的神色,堆了笑和沈蔚然说道,“外边的风不少还冷得厉害,沈贵妃娘娘请先进屋,东西奴才会让人送进去好好搁着的。”沈蔚然说一声“劳烦高总管了”,便不客气的回到殿内去了,只她瞧一眼箫晟送来的那东西,样子好像有点儿奇怪?
高福全让大力太监将东西抬进殿内,继而动作十分轻和的放好之后,他才亲自掀开了盖在那东西上的明黄色的绸缎。沈蔚然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忙活,当高福全将绸缎掀开,展露在她面前的东西让她狠狠的吃了一惊。这个……是什么玩意?
即便是吃惊,沈蔚然看起来亦不过是神情微滞,嘴巴微张,没有任何会被人觉得夸张的表情。高福全想起临走之前皇上特地交待要转告沈贵妃的话,不免觉得,确实是有道理得很。当即低垂着头,躬身与沈蔚然说,“在将东西送来给娘娘之前,皇上让奴才等娘娘看到东西之后,一定要把下面的话转告娘娘。”
沈蔚然收回打量那口镶嵌着各色玛瑙玉石的大缸的视线,看向高福全,问他,“皇上还说了什么话?”
略抬了头的高福全立刻重新恭敬的站好,回答说,“皇上说,这东西来之不易得很,既然送给了娘娘便是希望娘娘能珍重它。皇上还说了,哪怕是娘娘不知道怎么处置它才好,也千万别往库房里直接一放,虽然说摆着做装饰不怎么合适,但娘娘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把它搁到沐浴间里边去……”
这么口大缸搁在沐浴的地方做什么?沈蔚然嘴角忍不住就抽了抽,只是也没有往什么旁的地方去想便只淡着脸与高福全点了点头,说,“那便劳烦高总管转告皇上说皇上的话我都知道了。”高福全应下沈蔚然的话便与她行礼告退,而后回承乾殿复命去了。
沈蔚然后来看了这缸一会儿,愣是没能够看出朵花来,便只按着箫晟的话,命了宫人将它抬到沐浴间去。及至更迟一些,宫人准备好了热水供她沐浴,沈蔚然窝在浴桶里面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口大缸不知觉便想,这缸看着真不小,约莫是能好好的容下一个人的……这样的想法冒出来,自己首先恶寒一把,拍了拍额头便从浴桶里出来了。
箫晟处理完政务准备去凤鸾宫的时候,外边正好下起了雪。雪花似棉絮一般飘飘扬扬从黑幕之中落了下来,却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缘故,虽是在黑夜之中,但仍觉得有些亮,到底没有办法比过白日,然而即便是不掌灯亦能够瞧得清眼前的景象。
站在廊下的箫晟看着天地间的一幕景色,连自己都未发觉时已轻叹了一口气。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得好又不至于过,来年百姓们便能够有好收成。可若是战乱,便能够将这求之不得的一切都给毁灭了。
“皇上,轿子已备好。”徐熹斜一眼廊外的雪景便收回了目光,走到箫晟身后低声说了一句。既非正对着徐熹便没能够瞧见箫晟此刻的样子,是以完全没有办法猜到他此时心里的想法,可即使猜到或者直接被告知,大约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箫晟轻点了头,抬脚便往外走去,高福全挣开了纸伞替箫晟罩在头顶,一齐走向软轿。
箫晟到凤鸾宫的时间虽然不算太晚,但同样算不得早,如太后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箫晟便没有能够同她说上两句话。叶佩兰知道箫晟会过来,便还没有歇息。因箫晟看起来十分疲累,再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叶佩兰便与箫晟说,“阿晟今晚别呆在这儿了,你现在更该好好休息才能保重好身子,总这么熬着算不得是个事。后宫里的事情,往后都有沈贵妃能帮我,你也可以完全的放下心。”
叶佩兰见箫晟抿嘴不言,便转而继续说道,“阿姝这样活泼的性子却被禁足了这么久,别是憋出病来,该让她到凤鸾宫走走,正好也可以见一面……本就不必要瞒着她这事情,到现在已经算是足够久了,不该继续瞒下去。更何况太后必定同样想见见阿姝,只是不敢提出来。”
“嗯,那这件事情就又要拜托三嫂了。”
箫晟认同了叶佩兰的话之后,没有在凤鸾宫多待上许久,便顺着叶佩兰先前说的话真的走了。只是,箫晟并没有去琳琅殿,却是去了今日将陈云颜罚跪了一通的陈云暖那儿……
陈云暖原本是已经歇下了,可还没睡熟便被顶着满脸欣喜又着急笑容的自己的大宫女给喊醒了。听说皇上来了,只多披了两件衣服便迎出了紫玉阁外去。也是因为这个时候起身了,才知道今晚竟然又下雪了。陈云暖裹紧身上的衣服,看着软轿缓缓往紫玉阁移来。
她没猜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到她这里来,毕竟今天晚上皇上谁的牌子都没有翻。可陈云暖多少清楚皇上之所以会来,大约便是因为白日里她罚跪了陈云颜的事情,皇上这是给她撑腰来了,其实也不过是做给其他的许多妃嫔看而已。
“妾给皇上请安。”
陈云暖不过是稍微晃了神,箫晟已经从软轿里出来了,没差两步便走要到她的面前。反应过来在慌忙之中,陈云暖连忙和箫晟行了礼。箫晟说一句,“陈修容免礼。”语气听似柔和,可其实透着冷意。箫晟甚至还伸出手来虚扶一把,可其实根本没有连碰都碰着她,陈云暖早习惯这样的事情,已经能够在看到箫晟伸出手来时便反射性的自己慢慢起身。
待到陈云暖起身了,箫晟便径自往紫玉阁内走,陈云暖很快就跟在他的身后也进去了。等到关上房门,便全然不是方才的样子了。箫晟无表情的在桌边坐下,对陈云暖说,“朕坐一会儿就会走。”再便不多说一句话。
陈云暖站在箫晟的身后,不敢辩驳,也不敢反问,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她和箫晟的关系,从来都是如此,却不是外人眼中所谓的妃嫔与帝王之间正常的关系。
她不知道这后宫是否有人和她是一样的,但也许不同的妃嫔与皇上相处的方式也未必是一样,哪怕是说本质的关系是相同的。当初入宫,并非是她的本意,然而因为很清楚,自己需要为了家族而做出牺牲,便真的入宫了。在初初见到面前的人的时候,她曾经砰然心动,因为她从不曾知道皇上不只是年轻,还长得如此俊美而身姿挺拔宛若松柏。
看似甜美的梦连一天都没有做到就已经破碎,陈云暖回想起来却觉得还是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当她选择作为皇上的棋子,为皇上卖命的时候,却也选择了另一条路,比如在皇上做成某一些事情之后她可以被送出宫,继续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协议在,从始至终,皇上都不曾……碰过她一次,她如今,依旧是完璧之身。
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样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哪怕说,皇上最后会遗弃所有的妃嫔,也不代表他便不能碰。对于皇帝来说,后宫里的女人,不过是附属品而已,不至于和朝堂有屡不清的关系,只不过是,多少有影响。所谓的尊重不尊重,在乎不在乎,对于皇帝来说哪里有什么重要性,而皇上却给了她可以选择的机会。
看似可笑的时候却真真正正的在她面前发生了,在那个时候会答应下来,或者不过是因为,她在当下感觉到皇上的心思。皇上对她,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且这一点绝不会改变,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
然后,她在不算长的时间内便升到了正二品的位置上,还将位置坐得稳当。直到——陈云颜入宫,她的一再违背皇后和皇上的意思,让她付出了差点儿便丧命的代价。她在后宫的时间里面,被皇上翻牌子的次数,虽然算不得多,但也没有少到可怜,皇上却是真的一次都没有碰过她,甚至哪怕只是同榻而眠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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