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跟随众人进入殿内。
众人山呼万岁时,她跟着喊到一半,觉得别扭,愣了一下,抬眼一看,熟悉的人如今穿着隆重的衮冕,玄黑色的上衣绘着日、月、星、龙十二纹章,明黄与朱红相间的下裳同样有着复杂的纹路。
这样的人,还是她的将离吗?林羽泽突然觉得,她和将离的距离是如此的大,即便是在这殿内,她也是站的离女皇最远的一拨人。
虽然林父位高权重,可自己只是一名小官员,这样的她,如何与贵为天子的将离站在一起?身份的落差,让林羽泽开始怀疑自己。
头上戴着玉制的十二旒冕冠,珠玉随着将离的动作微微摇晃着。察觉到了林羽泽的视线,将离看过来,见林羽泽愣愣的看着自己,将离有些疑惑,今天的阿泽有些奇怪。
和将离的眼神对上,林羽泽回了神,额上流汗,虽然也没人管她,可刚刚自己那样似乎有些大不敬啊。
别扭的跟着众臣一起向龙椅上的将离行了大礼,虽然如今的将离不完全是原来的将离,可对着她三拜九叩,林羽泽感觉怪怪的。
从夏文帝开始,皇帝体恤臣子,允许所有人坐着议政,林羽泽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等着。
日朝正式开始,由首辅林阁老率先起身,弯腰行礼。作为两朝首辅,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待,坐在龙椅上的女皇同样起身,以示尊重。
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员说完后,便是六部的臣子将最近的公务汇报一遍,有请示的,便将奏折上交至内阁。
几位阁臣会时不时向女皇解释一些政令怎么制定。全程打酱油的林羽泽算是深深的体会道,没有亲政的女皇在朝堂上确实处处受到内阁的掣肘。
她认真听着,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挨到下朝,出去后林阁老直接示意林羽泽跟着她走。
跟在林阁老身后的林羽泽,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林父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两鬓有少许的华发,但腰杆依然挺直,步履从容,朝服下摆随着林阁老一丝不乱的步伐,规律的摇晃着,权臣的气度一览无余。
出了皇宫坐马车到了自家门口,林府从外面看,修建的不算豪华,可踏进院子后,处处能感受到主人的用心,花树修剪的整齐匀称,人造的湖可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到湖底,林羽泽每穿过一处拱门,都能看到拱门旁镂空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漏窗。
园子里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植株,山石精巧的堆砌在一起,下面是幽深的石洞,假山上面是盘旋的石径,走廊亭榭将府内的山、水、林、园联会贯通,仿佛这里不是地处喧嚣的汴京城内,而是幽静的山野之中。
屋内,父女两端正的对坐,林羽泽等着林阁老开口。
“泽儿,上回我问你的问题,你思考的如何了?”
记忆里,将离自前年十五岁及笄后,便一直想要亲政,奈何内阁所有大臣都以女皇尚且年幼,又没有成亲作为借口,一推再推。
女皇也非常无奈,她和林羽泽在一起,如何成亲?林父是知道她们的事的,林阁老却说时候未到,让她再潜心观政几年,不必急于亲政。
又拖了一年,将离只好托林羽泽向她父亲说情,让她能早日亲政。
原主的记忆里,林羽泽能明显的感受到原主同样不希望女皇亲政,帝师和阁臣多年来对女皇的教导,大多流于皮毛,道理浅显。
一旦女皇亲政,阁臣们按照祖制,必须归还许多的权力,而原主,最不希望的就是将离在权力的漩涡里深陷。
可是将离的年纪也越发大了,时常因为无法亲政而闷闷不乐,在将离多次提起此事后,原主同意去说服自己的父亲。
在林羽泽来之前,林家父女两便就此事谈过一次,林阁老却反而把问题丢给了她,若是她能解决,便同意女皇亲政。
女皇亲政后,林阁老手中的锦衣卫、督察院以及对六部的控制权都将交还给女皇,如此造成的权力流失,对林家影响甚大。
不过依林羽泽对林阁老的观察,似乎并不惧怕女皇亲政,把问题丢给林羽泽,也不是反对,更像是为了考验她。
林羽泽斟酌了很久,才答道:“陛下亲政后,即便拿回锦衣卫、督察院、六部的控制权,也依旧要任命合适的人去管。如今保皇一派被打压了这么多年,中坚力量所剩无几,陛下身边没有太多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
“锦衣卫那边,女儿会去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要到手。六部的话,父亲一直兼任吏部尚书,官吏的任免权力仍然握在父亲手中,相信陛下短期之内绝不会另设他人,所以即便陛下拿回部分权力,在任免官员上,也依旧要参考父亲的意见。”
林羽泽停顿了一下
,接着说:“至于督察院,左右都御史都是父亲您的人,现在总有几个跳梁小丑说您专权,以后交出去,也能换的功成身退的美名,至于那几个不听话的,整天弹劾他人的御史早已犯了众怒,蹦跶不了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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