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早改用马鞭子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他因此有一整年不敢求他,决定等他长大一些,有胆子跟老爹对着干的时候再说。
可是就在他们相识五年之后的一个冰冷的雪夜,刘骏的全家却突然从谷中消失了。
据说,临行前刘家贵只在大门口向谢总管简短地交待了一下原因,说是自己的父亲病危,全家得赶回西北探病。
云梦谷里有十几个马夫,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谢停云并不在意,还特意多支了他两个月的银子以备急用。大家都以为过了两个月他们全家都会回来。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人知道他们的住址,便是介绍他们入谷的中人也跟着消失了。
当然,更也没人愿意花功夫追究。刘家贵不过是个马夫,且他的疯女儿已给谷里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实际上,在仙儿伤过两个小孩之后,谷里的人都希望这家人快些搬走,甚至有人悄悄向总管提议,宁愿多给银子也要将刘家挪到别处。
人们又说,其实那天赶车的并不是刘家贵,而是另一位马夫。一位身手敏捷、高大阴沉的陌生人。
刘家贵说,那人是他的侄儿。
但在这家人住在谷里的五年间,谁也没见过这个侄儿。第二日子忻听到了消息,失魂落魄地在刘家小院内徘徊。当天夜里,他竟冒着大雪偷偷溜出谷外,企图寻找刘骏的下落。
他不会骑马,没有慕容无风的许可,任何一辆马车也不敢带他出谷。
他在严寒中拄杖前行,一人徒步走到了神农镇。
在那里,他看见风雪中有无数的人影。寒雾迷蒙的江岸,几艘客船正解缆远行。
他在江边码头上踱来踱去,失神地望着浩淼的烟波,直至凌晨。
刘骏就这样不见了。
刘骏失踪后一年,子忻都没有提起学马的事。
第二年他就遇到了小湄。
他永远也忘不了她那双深碧的眼珠,宁静得好像竹梧院里的那道湖弯。也忘不了她那张白皙秀美的脸,那头柔软微卷的栗发,以及笑起来满脸粉红的样子。
小湄的母亲是波斯人,总管乌里雅多的妹妹。
多年学医不成,乌里雅多终于改了行,在赵谦和退休之后接替他当上了云梦谷的总管。
人们说慕容无风对波斯人有好感是因为这令他想起了自己在天山的岁月。在丝绸古道上总能遇到成群结队的波斯商人,带着奇异的珠宝和闪亮的银器,长途跋涉,到中土换取财富。
生活富裕的乌里雅多托人给远方的妹夫带信,让他们一家来云梦谷作客,还说中原遍地黄金,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受到诱惑的妹夫便收拾细软、携带全家随着商队踏上了旅程。岂料发财的梦还没开始就在半途遇到了马贼。夫妻双双毙命,只有一个十岁的女儿被逃出命来的商人带了回来。乌里雅多深感内疚,将这女儿视如珍宝,给她取了一个汉名,叫小湄。
谷里人对这个波斯女孩的看法是她有些缺心眼。她对新地方的好奇远远大过了父母双亡的悲痛,成日间活蹦乱跳、兴高采烈。
人们常常看见她操着不灵光的汉话和谷里其他的女孩子聊天,大家听得糊里糊涂,似懂非懂。所幸除了说话,她面部的表情和手势也很丰富,几乎等于有了第二语言。实在不够用,她还会用树枝在地上画画。总之,女孩子们全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纷纷教她本地的方言。不出一年,她已能说不少句子,且随着时日的增长,越说越顺溜。
子忻早已在子悦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女孩,因他腼腆孤僻的性子,见了便远远避开了。
第一次与小湄搭话便是在云梦谷的墓地。
那一日微风徐徐,将一股淡淡的花香从深谷中吹过来。他结束了手中的医务,便沿着长廊策杖独行,不知不觉又到了那片墓地。
他并不是着意喜欢墓地,只是喜欢在无人的地方散步。
与墓地相接的是一片平旷的谷地,往下走是药畦,漫山遍野种着龙胆草。
初春的山谷有种怡人的恬静,斜晖朗照,花气氤氲。
举目四望,远处林木幽邃、藤花起落,鸟声呱碎。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忽听身后传来马蹄之声。
转身望去,远远地只见马背上有个浅碧色的衣影。那马撒开四蹄,在谷中兜了一个圈子,便向他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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