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雨中,我趴在他的肩上。我能感觉到他的个子很高,因为他的肩膀很宽阔。
“叫什么名字?”他和我闲聊。
“见青。”
“很好听。”
“谢谢。”
“见青。”他叫了我的名字。
“嗯。”
“抱紧一点。我的手臂有点使不上力气。”
我应该重得像一个沙袋,他走得好吃力。我听话地抱紧他,偷偷看他的侧脸。
我没有在云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他讲普通话字正腔圆,口音一点不像云溪本地人。我不停地偷看他,然后被他发现,他歪过脑袋来抓住我的眼神。雨水从他的颊上滑落,好像眼泪。他的睫毛很长,盛着雨滴。
“你被欺负了?”他好像猜到些什么。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谁干的?”他又问我。
我小声告诉他:“男孩子。”
他一时没有说话。哗哗的淌水声很大。“怎么办?”我把难题抛给他。
他开始艰难地喘息,将我往上颠一颠,声音沉沉的,说:“不要待在这里,往高处走一走,会有改变的。”
“有用吗?”我问道。
“不管有没有用,人活一口气,你甘心吗?”
他的话有些深奥,我一知半解。但我可以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甘心。
快要到岸上,水越来越浅,我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高中校服。原来是学生,却很像大人。
我被放下来,雨势终于变小。他的确个子很高。我的头顶与他的腰部齐平。我矮得像一株小草,抬头在看参天的树木。
他把校服脱下来在拧水。
我不知道做什么是好,只是看着他。我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指的是这座山头。
“来看我妈妈,”他指了指远山,说:“她葬在这里。”
我回过头去看那片雾中的青山。原来我很害怕靠近的地方,也有人山高路远赶来赴会。
他带我去他的酒店套房,让我洗澡,给我置换新衣。我洗完澡出来,他坐在床沿更衣。我看到他半裸的上半身,以及他的侧腰的一处纹身。
那是一朵没有色彩的玫瑰,上面坠着一点雨水,好像是正在一朵淋雨的花。
他的身体很白净。他的腰线很漂亮,很结实。
他是男人。不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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