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宾是特意跑来找秦青的,他找孙明明和柯非,结果这两个丫头跑得比什么都快。他只好来秦青这里碰碰运气,希望这个新成员别太油滑,把他一个人撂下。
“你说在厕所碰到那人找上你了?”秦青听了觉得特别奇特,“他找你干什么?怎么找着你的?”
伍宾也觉得很倒霉。可能因为那天他是走第一个的,那个进来的人看他看得最清楚。又因为都是一幢楼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周日晚上,那个人就把他找出来了。
“他让我别再偷偷摸摸的四处传话,再传曹华严的事他就揍我。”伍宾欲哭无泪,他跟那人说他们是在进行严肃的科研活动,可那人不信,说什么研究,研究什么,不过就猎奇心理作祟。“他让我尊重死者,不要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
秦青越听越奇怪,“他认识曹华严?”
伍宾当时也问那人了,“你认识他?他是你朋友?”
那人揪着他的领子,“是,曹华严是我弟,你要是再敢挖他的事,我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伍宾最害怕的是这人背了一遍法律上认定为轻伤的条款,说他肯定会小心不把伍宾打成轻伤,比如打掉一颗牙才算轻伤,他肯定不打掉,打松就行。
“他说的太吓人了,妹子,你能陪我去解释一下吗?我想找个女的去解释,他可能会相信。”他不敢找男的去,怕真变成斗殴。主要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太认真,不像吓唬人。
难道他就是曹华严等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秦青问。
“陶斌。”伍宾说。
陶斌大四,他是读金融的,对法律有一定了解,而且喜欢运动,足球踢得不错。伍宾打听过后才吓懵了,这种的一个打他八个都是客气。
秦青被伍宾再三哀求,又因为这件事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帮她,就答应帮忙解释一下。伍宾特意在校外的小饭店请陶斌吃饭,秦青跟着一起,顺便解释下这整件事。为了取信陶斌,她还把她写的关于《徐家屯》的论文带上了。
不过陶斌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很冷静,也很固执,他愿意相信秦青和伍宾说的这只是一个小组活动,一次研究调查。但他还是不想让曹华严的事被研究。
“我认识曹华严,他就是个普通人。他普普通通的没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也不像被当成案例、典型什么的被放在某人的论文里。”陶斌看秦青。
秦青摇头,说,“我不会把他的事写成论文的,前因后果全都不清楚怎么写?我在来之前只知道两件事,1,他上吊自杀了;2,听说他被欺负。”
陶斌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伍宾立刻往旁边挪了,还暗示秦青不要再说了。
秦青继续说,“我经过一些类似的事,明白有人在传他会变成鬼,是因为有人心虚,或许有人知道他被欺负而没有救他,或者就是欺负他的人在传这些话。这些才是我想找到的原因。”
陶斌冷笑,“你想干什么?伸张正义?”
“我没那么伟大。”秦青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认识曹华严,所以你想维护他。我不认识他,但这也不意味着我对他身上的遭遇无动于衷——如果他真的被欺负到自杀,那……我希望能找出真相。”
陶斌点了一根烟,吐出的烟雾挡住了他的脸。“找出真相然后呢?披露出来,让大众猎奇的目光集中到曹华严身上,让人们对他的事指指点点?这个世界上真正有同情心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只是借着同情这个理由在满足自己的窥私癖。你怎么能保证你不是呢?”
秦青这回辞穷了,她并不打算把曹华严的事写成论文,也不是想查出来后披露出来赚足眼球。但曹华严是自杀,除了发动舆论外,没有什么能够去惩罚那些造成他自杀的人。
可她也不是为了满足窥私癖。
虽然对曹华严的事不能感同身受,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找出真相。
她说:“……多一个人了解他,不好吗?”
她看着在路灯下等待的曹华严,似乎能感受到他等待时的心情。有一点寂寞、忐忑,但绝不是痛苦的。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打动了陶斌,他没有再说,而是狠狠的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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