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弘泰到底是个?粗人,在军中待得久,也不重规矩。每每怠慢了章隅,便?要挨其叱咄。偏弘泰胆大?,也不怕他官高。
“我问你盛王去哪儿了,你就给我摆这副脸子?”
弘泰折了根谷莠子,懒洋洋叼嘴里:“殿下去哪儿干翊卫郎何事?”
“怎就与我无关?!圣上遣我与盛王同往漠北,他做了何事说了何话,我还不能?知道一二?”
章隅气不打一出来,“你也知道我是翊卫郎,看我回京中怎么收拾你,你家殿下也保不住你!”
章隅两眼一瞪,撸起袖子,又见弘泰鬈毛络腮,膀大?腰圆,打不过,气哄哄甩袖离开。
章隅说得没错,魏召南虽然平安归来,但这两日确实?不常在营地。
到了五月初十的夜晚——
主帐内黑暗无光,喻姝睡得正熟,忽而有人轻轻摇醒她?。
她?缓缓睁眼,灰暗朦胧里魏召南正在榻边。
他低下头,贴近她?耳朵极小?声道:“卢赛飞欲乔装,往吉鲁地界打探。我刚刚收到密报,他身中埋伏,恐有性命之危。卢赛飞于我万分重要,我欲深夜领四十亲卫去救他,但此事不可让大?家知晓,尤其是章隅,他是皇后的人,夫人且替我瞒一瞒罢。”
他于她?额角轻轻一吻,不再多言,便?速速离去。
魏召南抛下一堆话之时,喻姝尚在困乎。
等?他走后半盏茶的时间,她?逐渐清醒。
——卢赛飞身中埋伏了?
喻姝起身,趿了翘头软鞋踱到门口。
她?轻轻掀起帐门的一角,窥见天上夜色,月影清幽。
这月色与她?入寝时相差无几,或许只?有三?更天。
他离开得十分隐蔽,营里没有分毫人马动静。
喻姝走回主帐内。
她?静静坐在被褥上,心想,他这趟也会平安的罢?
毕竟临走前,她?把平安符塞他怀里。
她?如此不信命的人,有朝一日竟也相信天仙娘娘的符真能?保平安。
喻姝不知静坐多久,久到她?双眸惺困,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她?闻着帐内安神的浓香渐渐躺下,头一沾上枕头,眼皮便?耷拉下去。
喻姝正要翻身,额头忽然磕到一个?冰凉硬邦的物什,登时清醒了些?。伸手一摸,是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魏召南临行前,留给她?的匕首。
匣子的边角十分直锐,磕的她?额角发青。
喻姝吃痛揉了揉,起身下榻,去包袱里摸药。
那包袱正在铜炉旁边。
此时喻姝翻找,忽然闻到铜炉的浓香,竟夹了一丝水菖蒲的气息。
她?又凝神闻了闻,这香里确有水菖蒲的气味,只?是很淡,若离着远了些?,又不仔细,必然闻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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