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并不宽,石头遍布。
水在石头缝里流,风小时可听到的的哆哆声,像是两人在叽呱地讨论,如少女的清脆,间或还有笑。山里的风经常很大,于是更多时,石缝的水轰隆地撞着石头,倒更像两个男人瓮声瓮气争执,时而暴躁,时而低缓。越朝山里,路越细窄。走到深处,两架山便对脸凝望。山影也轮流倒在对方的身上。
下了几天雨,木桥垮掉。村长原说马上就修。眼见雨又要下,村长就又说,等雨停稳再修吧。
涂自强从溪南村回来。过河时,踏着石头,一步一跃。有桥无桥,都与他无关。以前上学,他也懒得走桥,就这么跳。人之本能许多都与动物类同。涂自强每跳石头都有愉悦之心。
只有这天,他本该兴奋,却又心神黯然。涂自强捏着采药给的诗。适才在板栗树下与她挥手作别时尚且放声大笑,转身拆纸展看,似挨了一闷棍。想回头,又忍下了。二十几里山路,这诗竟一字一榔头地敲打他。落在脑袋顶,也落在胸口,痛得他走走歇歇。还没到家,所有字便如同石匠凿刻了两次。脑袋里一次,心头上一次。
不同的路
是给不同的脚走的
不同的脚
走的是不同的人生
从此我们就是
各自路上的行者
不必责怪命运
这只是我的个人悲伤
采药落榜了。她情绪低落,不想多话,只是在这张淡蓝纸上写字,然后交给他。涂志强想起,这是他在县城配眼镜时,特意到文具店买下的一沓蓝色信笺。他知采药喜欢写点什么。
从石上一跃上岸,涂自强未及站稳。迎面过来一头牛,牛背上坐着四爹爹。四爹爹说,强伢,说是你考取大学了?
涂自强点点头,说是呀。
四爹爹说,要去汉口?
涂自强说,嗯。不过学校不在汉口,在武昌。
四爹爹便拍着牛背大笑,说好好好,都一样都一样。我涂家也出了人才。
四爹爹的手太重,拍得牛不知所措,两眼露出凄惶。涂自强淡淡笑道,四爹爹,只是上个大学哩,还不是人才。
四爹爹说,咋不是?村子里卢家孙家,没一个大学生吧?村长的儿,也没考取是不?何况你还不是去襄樊,是去汉口!你四爹爹,还有你爹,你一箩筐的叔伯,哪个去过汉口?你不是给我们涂家争光又是咋的?
涂自强想想也是。涂家在村里是小户,一直受气,这回也算可以扬眉一次。四爹爹说,强伢,你这口气争得好。想当初,你生下来,你爹叫我给你取名字,我就想到两个字:自强。我们涂家没有别的,就是靠自家强。
涂自强笑道,难怪我考得好,原来是四爹爹的名字取得好哩。
四爹爹便高声笑起,嘎嘎的,河两岸满山的树如被大风吹刮,也都哗哗哗的。牛也被这笑声感染,凄惶不见了,它哞地叫了一声。四爹爹说,看,我屋里三黄都替你高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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