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亦玫皱眉问,“孩子怎么了?”
那个母亲一笑,眼里确是掩饰不住的心酸。“好奇啦?自闭症。”
然后怕玫瑰说什么,又摆摆手,继续说,“免开尊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性格孤僻,不爱跟人打交道吗?自闭症?哇,好酷啊,是不是像那个电影里一样,超强的记忆力,你儿子是不是也那样啊?
哟,你看你儿子多好啊,安安静静的。我们家那个一整天都闹翻天了。””她越说越激动,一边说,一边把别人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说完又自顾自笑起来。
“你看他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像个小天使。
他三岁了还不会走路,也不会拿眼睛看人,就喜欢低着头撕纸。
有的时候会拿订书器,一整天在那儿啪啪啪的。
订书器不能有针,不然他会钉自己的手指。
要不然就抱着一个闹钟,一直听一直听。
总而言之,他这种病一辈子离不开人,他这辈子算是毁了,还要毁我的。
可就是毁了我的,也救不了他啊。
他这病没有痊愈,只能康复,他的一堂课三四百块钱,一周至少四堂。
我一天打三份工,可他离不开人啊,就把我妈叫来了。
我妈都七十多了。”说到这儿她的情绪似乎更加崩溃了一点。
“我妈都七十多了,有回他跑丢了,我妈急疯了,大半夜到处找,也没穿件衣裳。结果。。。我就没有妈了。
都是钱闹的,其实有钱也没办法,他走我前面还好,走我后面,谁还会那么照顾他。”她很明显在问自己。她也不需要玫瑰搭话,只想把心里的压力和委屈全都说出来。
陌生人,不会同情她,兴许还会骂一骂她的无能,她的残忍,她也顺势反驳几句,控诉自己的命运,她心里都能好受一点。
玫瑰给她递了纸巾。“他爸爸呢?”
“跑了,早跑了。就是因为当初我不肯扔了他。他啊早又再婚了,有次给我打电话,问我孩子在哪康复,呵呵,他又生了一个,还是自闭症。呜呜呜,又一个可怜的孩子。”
“前几天,我带着儿子去康复中心,看到常去的那个女孩,星星。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昨天才知道,她爸爸抱着她一块儿从桥上跳下去了。
我决定了,我儿子我不要了,禽兽不如我也认了。”女人又哭又笑。(片段来自《第十七次抛弃》)
玫瑰看了眼女人的儿子,给她递了张名片,“这是个慈善基金,你准备材料,能申请一些。钱不多,但是可以不让你那么辛苦。”
然后又写下自己的号码。“我能做的有限,这个电话号码是我的,去康复中心的时候打给我,我想办法尽量帮你减免一些费用。”
那个女人很想说,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施舍,可是生活让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怎么就活的那么难,又那么没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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