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启民,我无法给你答案。
又或者,这答案其实连他无法给予的——当情势走至今朝,一切早已拖离控制。无涯的堕落不能抗拒的命运,我、或者他,皆已在耗尽了心力了渐弃初的沦做天道的玩偶。
大哥,轻衣,你们,都还好吗?你们,又都在做些什么?
想你们,很想你们,愈来愈是疯狂的想要见到你们,想要再与你们并肩,立于一处。
漫无止际的堕落我已渐渐承受不来,成全桃红成就这个天下的最终已成我生命里不能能担负的梦靥。
我不怕我会崩溃在结局以前,却又怎么甘心不能再见你们最后一面?!
又或者,你们,都是那样的知我入骨;你们,其实准备好了这场桃红冰蓝的最终结局了吧?那么,请快一些再快一些的开始这结局吧。
——要知道,无论、怎么样的灰飞烟灭,只要我们能够携手并肩,我便足以微笑不停,直至永世。
龙渊 章十八 龙渊
* *
那是一把剑,上有七星如北斗,间着鳞纹似神龙。
那是一把剑,幽冷而深邃,它森冷无匹的杀意从无稍敛,却又漠然傲藐身绕一切存在,不能靠近更不可触摸。
它来自千年以前,出自那个传说中雨师扫洒,雷公击蠹,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的剑师欧治子之手。
公治子的剑,始皇以泰阿统六国、专诸以鱼肠刺王僚,无不有着绝世的传说,传说里无边的绚烂让它们超越了时空,一自当代起便已幻化做九天之外的上古神话。但,至今日千古以来,那个公治子千山万水寻遍后铸剑终身的地方,以龙渊命之。
一千年的时光洪流滚滚,愈来愈是声名赫赫的龙渊铸剑地让人一度并终于彻底遗忘了龙渊剑本身的存在。
龙渊剑,却毕竟是存在的,尽管,属于它的传说是如此简练而诡异:城南五里,水可用淬剑,昔人就水淬之,剑化龙去,故剑名龙渊。
* *
“化龙飞去?”
宇文化及冷嗤,对着他眼前的剑,龙渊剑。
——身在鞘中而冷芒杀意不曾稍止,反沸腾旋转幻彩万千绚烂无匹,却又偏偏意气沉沉萧瑟入骨,在你得见它绚彩的同一刹那,便已寂寥千年。
“你的主人封印了你,他创造了你,用全部的心力创造出他生命中最极致的辉煌,却自认无力承起,于是又用整个生命来封印你。
“杀意、嗜血、无往不胜、征象绝对的权利欲望之巅,这一切该是梦想的神话,诱惑的极致,可偏偏,他们不在乎。
“他们抛弃了我们,轻而易举。
“说是为了那些微渺无力的人类,莫名其妙的爱情,怎么可能?!我知道,那是盅,那些以守护人世为终身职志的白衣天人们下的盅,桃红的盅。”
有一声龙吟,低沉仿佛自遥远的九天十地里传过来,是以不会太大,却已将杀意与不平浸染了整个天地。
那是龙渊的低啸,源于宇文化及语中所涉的白衣天人和桃红字眼。
绝对可怕到叫万物窒息的毁灭杀意,猝不及妨中身处其侧的宇文化及首当其冲,顿觉胸腹里的血液一阵翻涌,踉跄退后、勉力压下,然后就是笑容,阴沉灿烂:“果然,你恨她们,跟我们一样的恨她们。”
龙渊无语,万千的绚彩明明灭灭,映照宇文化及眼中幽幽蓝焰。
“七年,从那个桃红的最后余业出生到现在,长孙炽和他的长孙一族将一个天罡阵整整坚持了七年。
这多少年以来,无论荣耀无匹还是淡出世外,人类都仰望着那座长孙府仰望不灭的神话一样,更将长孙炽作为不倒的希望承载。
就连我们,也无法不承认,如果人世间再多两个长孙炽和他的长孙府,冰蓝一族便已必败无疑不复存在。
可是,这世上只一个长孙炽,只一个长孙府。
而且,终于的,这些年来与冰蓝的较量里,我们固然是魔力渐逝至尔有些不坚。可他们,也同样的,迹近风烛残年。
又或者,本来,他们还能坚持一些日子的。但是,苍天嫡裔的偏帮之后,定下最初规则的苍天本身却站到了我们这一边:
透支所有生命和魔力,风紫衣封印了挟怨而来意毁天下的血印之誓,解了人类最深切的死亡危机。
又到那桃红精魂降于长孙府中,便已眼看冰蓝一族的溃灭近在咫尺,谁又料,我们绝望而备最后一战同归与尽时,化身为人的水轻衣不复天人本色,桃红精魂没有即时祭出。
随之的,你就出现了,有着龙之印迹、至尊而具无尚权名力量,尤其还有着一如我们被王遗弃的血印之誓种种怨戾杀戮的你出现了。
你能替代血印之誓,至尔,你可以解开那血印之誓——桃红、天人、长孙炽、一切人类,所有我们的对立面都将灰飞烟灭。
是不是,龙渊,是不是?”
低低的,却一声紧过一声并终于疯狂起来的询问里,龙渊千年的沉寂萧瑟由其骨髓处散开,代之的,是无以名状的兴奋与疯狂,剑体高频颤动下,本是明明灭灭的万千绚彩诡异凝滞,正如,绝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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