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军两路渡淮,犹如神兵天降,却没有达成预想中的战果。
顿兵坚城,南北对峙,态势焦灼。
突袭的优势,在梁军坚忍奋战之下,已然消弭于无形。
裂土封侯遥遥无期,麾下兵卒却是多有伤亡,鲜卑将领已是多有怨言,甚至有人公然鼓噪撤军。
他们好战不假,却也是无利不起早,赔本的买卖不做。
杨彦超因为出身氐族的原因,又阵前吃了败仗,威望大跌,其麾下鲜卑将领更是愈发不服管教。
若非彭城王元沐来得及时,且身为鲜卑大贵族,杨部人马稍有不慎便是分崩离析、各自为战。
他受久战之弊所困,北帝又何尝不知鲜卑将领的习性,不着急就怪了。
若是就此收兵,再想南征,数年之内动员力必然下降。
鲜卑贵族仍盘踞北方,北帝既定国策无法施行,皇权无法强化。
雪上加霜的是:南北交恶,例行捐输必然中断。
而没了这笔钱,北朝皇室对鲜卑贵族的赏赐,必然大不如前。
国策抵触,利益受损,鲜卑贵族的不满情绪只能愈发高涨。
故于北帝,此战是只能进而不能退,只能胜不能败,南北置换之策必须实现。
所以,杨彦超有理由认为,北帝特使是来斥责战事进展不利,并代天子督战的。
“殿下,临行前陛下再三叮嘱下官务必当面询问:我朝大军何时可破梁于江淮?”
王帐内,说话者正是北帝特使,中常侍高焕。
他是北帝新设的中侍中省的副长官,负责侍从护卫,参政议政,可以说是专门服务于北帝的智囊近侍。
北帝以他为特使前来,其用意不言自明。
明明是火烧眉毛的事,从他口中说出,却有种娓娓道来、不疾不徐的感觉。
除了此人城府颇深,也可看出北帝并无申斥元沐之意,对他还是信任有加的。
尽管高焕表现得极为镇定,元沐却知北帝必然心急如焚。
若非连绵春雨相阻,他早就一战而定乾坤,了却君王天下事了。
然数日拖延,也许他率军而来的消息,已被梁军探子探知。
真若如此,再想速胜梁军,生擒梁帝,便失去了突然性,胜算大降。
而再拖下去,粮道受扰的弊端便将凸显,迷惑陆瀚洲的偏师也将凶多吉少。
身为北军统帅,元沐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其内心的急切并不亚于北帝。
“请代本王奏于陛下:梁将各怀心思,其力不合,臣破其军,必于月内!”
战机误于春雨,腹中尚无万全良谋,然元沐却不得不表现出胜券在握之态。
惟如此,方可安北帝之心。
“殿下,下官听闻我族将领多有怨言,当真能于月内破梁?”
高焕代表的是北帝,他必须确定战局走势,以便于庙堂早作准备。
他也并非不相信元沐的统军之能、帷幄之智,只是军中气氛的微妙,令他不得不多问一句。
元沐二目一瞪,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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