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的早朝都不是很安寧。
二皇子公器私用祸及无辜一事虽然已尘埃落定,牵涉其中的官员也一併受到处份;可二皇子一倒,却让朝中某些保有平衡的局势开始晃动起来。
阳光融融,肃立在金鑾殿外头的皇军听到里头辩论声逐渐转大,已能见怪不怪继续直视前方。
「臣以为,夜秦之所以能于三国之中佔有一席之地,与薈、楚二国持平,便是因为懂得求新求变,与时俱进,不固守成……」话还没说完,反声及至。
「恰恰相反!臣以为秦高祖开国之初篳路蓝缕,以啟山林。这些先人留下的智慧结晶、宗旨,正因歷代君王都能谨记遵守,延续至今,才有夜秦今日之强盛!」
首当其衝的,便是政改之争。
国政改革一直是这几年吵得轰轰烈烈的话题。当年因夷族一举攻入国腹,震惊满朝文武,太子率先提出新政,强调「国当自强,才能生生不息」,望能一改先古遗留下来的弊端。
此说法一出,立刻引发满朝热议。
太子新政理念固然好,可惜思虑不够全面,实施起来不易,牵连利益甚广。虽有不少拥护者,反对声浪也眾多。而这浪也托起了持守旧派的二皇子,使他于朝中展露头角,能与太子一较高下。
如今二皇子却遭削职权,旧党群龙无首,新政改革一事,藉机被人重新提了出来。
「高祖的精神我等没齿难忘,」原先站出来的官员朝天一拱手,说道:「可规矩是死的,刘大人,如今时移势易,不能只是一昧仰赖古训、安逸度日。若再来一次北疆之战,国家如何消受?」
那刘大人呵笑一声,「既是不仰赖,那便修正即可。你们新政却改得面目全非,把先祖放在何处?又把这昂立秦朝五百年的根基放在何处?」
「刘大人莫扣高帽子!」另一位官员气颤指道:「刘大人说夜秦强盛,五年前北疆开打,多少城池一夜间被攻破。当年耻痛,刘大人难道忘了!」
「祖先立下的规矩也不是你们说改就改的!」不甘示弱的人双臂高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何况这承载歷代心血的泱泱大国!沉大人才是,莫忘根本!」
双方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这时,龙椅上的皇帝轻咳了一声,官员们互瞪一眼,愤愤甩袖退回。
「墨爱卿。」皇帝转向排列群臣之首的墨规年,「对于此,你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新党的官员各个脸色暗变。
只见墨规年手持笏板朗声说道:「臣以为,新政确实切中时弊,若广泛实施,未尝不能一改陋习,」说到这却微顿,话锋一转,「但――太子殿下提出的草案过于操进,若改革过快,反会导致国之动乱、民心不定。」
先扬后抑,再将缺点放大,一向是墨规年的做派。
「旧虽有旧的不足,却不能因此全盘反决;新固有新的好,可若只是求新求变,不懂循序渐进,那便只剩好高騖远了。」墨规年在说完这番话时,眼神不经意地瞥过一排新政官员。
这立场再清楚不过。当初便是因为墨规年反对新派转而支持二皇子,二皇子才得以在朝中与太子分庭抗礼。
在这朝堂上,秦国公文官之尊执其内,墨太尉禁军之首掌其外。新旧切分与其说是太子与二皇子两派,不如说是秦国公与墨太尉两派。
听此皇帝沉吟一番,新政的官员望着那在墨规年对立处的空席暗自焦急,若非秦国公因病被下令在家休养,他们也不至于落到下风。
果然,便听皇帝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新政在实行上犹有不足,若是分寸没拿捏好,恐适得其反。不如就先缓一缓吧。」
「父皇……」太子已忍不住站出来,却被皇帝抬手制止,「行了。你们这几日在朝堂争论不休也该适可而止。朕心意已决,勿再争辩。退朝。」
这声令下,千言万语也只能堵回口中。金鑾殿外鐘鼓齐鸣,伴随太监高亮声喊,太子和一干朝臣饮恨退走。眾人鱼贯而出离开大殿。
皇帝也回到了偏殿。
「陛下。」身侧的太监看到他无奈叹口气,显然是因朝中的纷扰而心烦,想了想道:「念妃早上派人传话说做了小点放在陛下的藏书阁,陛下可要去嚐一嚐?」
一提到那个名字,皇帝的眉头微微一松,「也好。」他说道。
藏书阁那边传来了动静,唰拉拉充斥着脚步声,隔间里的墨染青退了出来,果见皇帝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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