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先生还在后头说:侬有啥个事体要我帮忙给我打电话呀!
殷勤过度,必有所图。
人去了,杜先生才收回眼,问旁边的同伴:侬觉得伊哪能?
袁贺平的千金高攀不起嘎。
伊旁边的挨个小赤佬都有机会伐?
那小白脸子女里女气,倒像伊养的粉头!
阿拉不比粉头强万倍!
袁安琪把谭潔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二人逛得挺累,谭潔也得了一套新衣,下了车,那袁小姐也跟着下来了:我倒陪你走到院子里面也不妨。
二人挽着走,袁安琪靠得近了,谭潔心里发紧,面上却不露声色。
我有时候挺怀疑,你们姐弟都是一个人演的。
什么?
袁安琪摇摇头笑:我常常分不清你和你弟弟,有时候觉得你是他,他又是你,一会儿男的,一会儿女的,我好像被蛊惑了,见了你们两个,就神魂颠倒起来。
谭潔在暮色里看她,猜她这话里到底有多少真情假意,又会不会是袁贺平的刻意安排。
袁小姐是千金,我们是小小戏子,如若我和弟弟有言语冲撞之处,我还要道个歉。
袁安琪摆摆手,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二楼阳台上一张精致惨白的脸,那脸没有表情,正瞪着她看,正和跟前的这个人一模一样,顿时吓了一跳,惊惶假笑:呵呵,别看我小,我可不小家子气,只是你弟弟确实个性强硬,不像你这般温柔算了,我走了你们保重吧。
谭潔上楼的时候,梅娣躺在床上背着身子不理她,闻她一股子香气飘进屋,忍不住弹坐起来,一个兰花指指过来:水性杨花!
谭潔笑了,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抱他,他偏偏不给抱:讨厌!讨厌!
好了好了,别闹,亲亲你谭潔心里有愧,献吻无数,如雨点落在梅娣脸上,梅娣虽嘴上说着讨厌,脸却也不躲,只给她亲着。
你同她约会她还给你买这些洋玩意儿!他看见那堆礼品袋,便又嘤嘤呜呜起来。
谭潔搂住他道:别瞎说,这哪里是约会!我本是想打探点袁贺平的事情,可惜这袁安琪同她爸爸并不亲近,别看她爸宠,她可跟她爸不是一条心,今儿她说了挺多自己的事,想想也是个孤独的人。
她孤独我就不孤独吗?
啧啧,你不还有我?她无个兄弟姐妹,境况毕竟比我们差点。
可她有钱啊,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这世道,有钱就是爷,能使鬼推磨!你这人啊,外强中干,什么人都随随便便地同情!
谭潔捏梅娣的下巴笑:你就是随随便便地什么人都吃醋!
哼,还不是你太风流!
哎哎,我怎么个风流,她个女的,我能同她怎样?谭潔觉得这梅娣越发变得心思多又细碎,常常给她些酸话听,但不知怎么,她心里也觉酸,又软又涩的,跟他一样,嘴里像嚼着个难咽的东西。
梅娣撇撇嘴:自古女人还有金兰磨镜党,两女相爱,较男女之狎蝶为甚呢!
谭潔点点他头:你这脑袋都想些什么?再胡说八道,不学无术,姐姐不高兴。说罢起身要走,梅娣却从后扑过来抱住她,软糯撒娇:姐姐我不想要别人抢你,男的女的都不行嘛!
谭潔无奈笑了,回过头,同他看着,又吻到一处去,唇都黏着唇,头又并在一处,分不开。
此时此刻,谭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着男人还是女人,只觉抱着弟弟心里就踏实许多。
后日,双十之日,便是我们逃脱之时,只要我们顺利逃出来,就再也没有这些烦恼了。
梅娣抱着姐姐,没说话,心里有担忧有迷茫,还有一丝丝慰藉,不管怎么说,只要熬过那日,他们便解脱了,什么袁贺平袁安琪,什么天津大上海,统统都不重要!
他闭上眼,真希望一睁眼,日子就过去了,他们已经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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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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