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YfdW"七点四十五。店门口来往的路上,没有宋南烟的声音。孙老板笑出声,“覃天海,不是说那丫头是你家的新设计师嘛?不是她信誓旦旦说能做么?她人呢?”
“不会是做不出来,直接跑了吧!”
覃天海其实心里也没底,他跟宋南烟接触的其实并不多,前后加起来不过见了三次,第一次买图纸,第二次约图纸,第三次就是昨天。他能凭一己之力在厂区站这么稳当,全靠他胆大心细。别人不稀罕的款式,他只要看上了,他做。别人不用的人,他用。可如今,竟然也要看走眼了吗?覃天海自嘲一声,正准备跟张太太道歉,就听见门口窜进来一个身影,一道呼哧带喘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覃老板在吗?我来替我嫂子,送……送、昨天定制的衣服。”
时钟刚好过七点四十五分的最后一秒。覃天海认出了李强就是昨天来拿料子的人,眼前一亮,却还是忍不住问:“兄弟,你嫂子是?”
“宋、宋南烟……”覃天海一拍大腿,“我就说,小宋说行就是行!”
不管做的好不好,起码是按照约定完成了,后续的事情就好解决了。覃天海问:“小宋人呢?”
“我摩托车坏了,耽误点事儿,要不然早到了。嫂子让我先把衣服送来,她随后就到。”
覃天海道:“人没事儿就行。”
他接过李强手里的纸袋,没急着把衣服拿出来,只冲着张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里头看。”
张太太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那小姑娘还真一天做完了。可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覃天海这里之前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尽如意,谁知道她到底做成什么样儿。覃天海带着一个女店员进屋给张太太换衣服,又招呼了个店员赶紧给李强倒水。说是张太太换衣服,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张太太打开袋子,先看见一袭白色,当即一股火气就直奔头顶冲,“覃天海!你是不是故意的!”
谁家婚事上穿白色?!覃天海一哆嗦,但是好在昨天就知道料子是用的白色,心里有底,赶忙道:“您打开再看看。”
张太太抬手抖开了折叠整齐的礼服,真丝布料荡开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这是意见纯白色的旗袍。但也不尽然是纯白。腰两侧凹进去,是两幅绣工精致的龙凤呈祥,因为是一边龙一边凤,所以并不会抢了新娘子和新郎官的风头。盘扣是红色,不知道怎么做的,十分的精巧,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身前的白色布料,以红线绣了朵朵红梅,蔓延到胸口,树梢顶端缝了一小团珍珠,靠近心口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燕子。别说张太太,连覃天海都惊艳了一把。这绣工,这款式,是一晚上完成的?店员赶紧从旁提醒道:“张太太,您先上身试试看。这衣服穿在身上跟平面肯定是不一样的。”
张太太到嘴边的骂人的话就咽了回去,没那么火了,她进了试衣间。覃天海心也跟着捏起来。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张太太从房间里出来,踏出门的瞬间,覃天海就觉得自家店员总算是说了一句靠谱的话。衣服穿在身上跟平面,确实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件衣服,展开看的时候,腰间那两幅刺绣也只是精致,可是穿到张太太身上的时候,这刺绣才算是活了。它赫然成了张太太的腰线,半圆占据了前后腰身的白色布料,从视觉上看,好像张太太的腰身就这么细。下摆到膝盖以下。遮住了张太太肥胖的大腿,露出来的小腿纤细笔直。还有那肩膀,宋南烟改良了旗袍的溜肩裁剪,做成了平直的小垫肩,垂下来的袖子上收下方,遮住了张太太粗壮的上臂。这件衣服是为张太太量身定做,真真做到了量体裁衣。张太太站在镜子前。这次没有暴怒和谩骂,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眼底稀碎的光出卖了她的好心情。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可就是因为她胖,所以即便是身居高位,穿多好的衣服,都没那么好看。宋南烟在质感上下足了功夫,真丝面料和绣工精致的满绣,不仅遮掩了她身材的短处,还提升了她的气质。店员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点门缝,恰到好处地让外头伸长脖子看热闹那些人看见张太太的身影。覃天海瞪她,然后上前把门拉得大了点……这怎么够看嘛。衣服只是显瘦,不代表张太太真的瘦,那点门缝够干啥。店员:“……”以前怎么没发现老板这么逗趣。外头的人从门缝里看见张太太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满意的。“覃天海这次还真是捡到宝了。那衣服我一个大老粗看着都觉得挺好看,张太太那么粗,后背看着腰就这么细!”
说话的人先比了个夸张的桶,又比划了个小柱子。“你瞧瞧这布料,好像会发光。”
孙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张太太身上的衣服,嘴巴一撇,“婚礼让人家穿白色,真晦气!”
他声音不低,身边不少人都听见了。覃天海几乎立刻就拉下了脸,还沉浸在自己美貌里的张太太也清醒了一点。对啊,这可不是寻常的衣服,这是她要在女儿婚礼上穿的衣服。虽然这衣服被宋南烟这么一衬,已经没那么白了,但人人都说,婚事穿白不吉利。孙老板继续添油加醋,“鬼知道做衣服的人是不是眼红人家嫁的好,故意咒人家呢!”
张太太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心肝宝贝似的哄着,舍不得出一点差错,尤其是婚礼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儿。张太太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转头瞪着覃天海,“你什么意思?”
孙老板道:“就是!你什么意思!”
覃天海:“……”好像把孙老板那个狗东西给弄死去。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外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如珠玉一样的声音:“谁告诉你白色是代表诅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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