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轮圆月洒下霜华,星河陡黯。
楚明玥披一袭雪色裙裳,侧卧在一张青石上,她的头发尚带水汽,显然刚从湢室洗浴出来。
面前的池塘里,荷花早已尽数盛放,如盖荷叶时而在夜风里颤动,是叶上睡蛙蹬腿跳入池中。
花小六背靠青石坐在池岸,双脚拍打在池面。
她们一人一壶从冰窖拿出的杨梅酒,就着酒壶畅饮。一旁的花枝上挂着两盏琉璃灯,灯里燃着驱蚊的香料。
这一切都美得似一幅夏夜仕女图。
然花小六仰颌灌一口酒,往青石扫过,“你就准备躲在这府里一直不出去?”
青石上女子一手拎着酒壶,两颊在柔黄的灯光下晕出团粉,凤眸里星辉不受控制肆意涌动。
花小六嗤她酒量这么多年没长进。
楚明玥半阖眼帘轻轻摇头,“我还未想明白。”
自那日从宫里回到定远侯府,她已经八日未出府们,一想到宣珩允漫不经心又认真地说出“天下作聘又如何”,她就感到茫然无措。
万幸近日古纥、备厥使团送来降书,朝廷那边较忙,宣珩允未过来侯府。
她根本无法理清自己乱如麻的思绪,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她承认自己还担心他,还挂念他的安危,可二人之间数次相处的陌生感,又让她迟疑。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花小六又咽下一口酒,仰望着星辰悠声道:“要我说啊,想不清楚的全当不合心意处理,你十岁那年逮着机会就往冷宫跑,可是未有不清楚,太极殿请嫁,你何曾犹豫过。”
忽然她眼睛一眨扭头对着楚明玥,笑得诡异,“你呀,就是没和旁得男子试过,总栓在那一棵树上,没见识过森林和大海。”
楚明玥白她一眼,“我怎么试,我自幼只与先帝诸多皇子、相府家公子相识,我若是心悦这些个里头的谁,怎会只挑出他一个。”
花小六叹一口气,无招。
虫鸣蛙唱,二人听了一会儿,花小六忽然换了个姿势侧坐,双脚离开池塘时哗啦啦带起一串水珠,她凑到楚明玥耳畔,坏笑着说话。被楚明玥推着肩膀让她走远点。
“说得什么诨话,怎得和十九叔一样的不正经。”
“咦,十九王爷好像在王府里,他不是最疼你吗,怎得一次都没过来。”花小六一只手掌撑地,重新把脚放回池水。
“大抵是没脸见我。”楚明玥不甚在意,“无妨,十九叔脸皮厚,他在王府里呆不住的,我若主动过去,反倒让他没面子。”
花小六甚是认同,连连点头。
她回到侯府,自是追着楚明玥把被掳走之后的所有事情都问了个事无巨细,当然也就知晓了沈从言的事。
但关于沈从言,她却不敢过多追问,饶是再明事理的人,谁的心又真的能做成毫不偏颇的秤呢,昭阳郡主做了于家国大义上对的事情,于私情上,她曾真情实意唤过那人大哥。
哪怕最是骄纵的年纪,她在敬爱的大哥面前亦是乖顺的。
如今,坏人死了,可她楚明玥心里骤然空出一个角落,这个位置不是哪一个名字或人的,而是她的兄长,这个“兄长”是一个轮廓,一个象征,是她于世上的亲人,而不是那个劫持她伤害她的人。
空气一时有些死寂。
花小六心思一动,四下张望一圈压低声音道:“柳姐姐不还找回一如意小郎君呢,眼下天色正好,不如我带你去西街的烟花巷开开眼。”
“那里的小郎君啊,说话个个好听,没准儿你一见那些个俊俏的,就想明白了呢。”花小六越说越兴奋,眉梢在月下飞舞。
“不去不去。”楚明玥心底刚升起的消沉情绪被花小六一拳打散,她饮尽酒壶里最后一口酒,从青石上起身,被半夏春儿扶着摇摇晃晃往寝房走。
虽然如此,但昭阳郡主和俊朗小郎君的缘分还是来了。
自古纥、北厥两国派王族衰使团来宛议和已有数日,两方议和条约终于谈拢。
两国永远臣服于宛,古纥每年向宛上贡汗血宝马万匹、牛羊万头,黄金万两,而北厥则在这些数目上加一倍,两国皆派一年轻王子留京五载,学习中原文化。
古纥是挑起战事的一方,北厥只出兵五千相助,北厥来使不服,站在紫薇殿内高声抗议。
元启帝高坐金龙椅,只凉声款道:“朕若不重罚北厥,他日再有藩国乱我边界,众多小国岂不都去出兵相助。”
一国犯乱,不构成威胁,可若让散若星盘的诸藩团结起来,那就真的是场硬仗了。
如此,北厥只得认下这屈辱条约,既已成友邦藩属国,自然是要依礼制在皇家城郊别苑开宴设席。
大宴这日正好是古纥的婆兰伊节,其性质类似于宛朝乞巧节,礼宴在晚上,礼部给宫苑里挂上许多婆兰伊节独有的兽金灯,以表两国摒弃前嫌、重修旧好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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