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了,不,更可能是从没放在心上。
可她还想达成那个约定。
宝缨也知自己偏执到了可笑的地步,这时还计较看雪,有意义吗?
可是……更漏还没走完,子时还没到,她的生辰就还没过完,对她来说,有意义。
符清羽没出声,若不是他微微侧过头,正不悦地看着她,宝缨甚至怀疑自己刚才那句话根本没说出口,只是她脑里虚假的回响。
宝缨径自坐起,一边穿衣一边小声说:“陛下刚才不是说……有赏赐。奴婢能不能请陛下陪奴婢出去一下,不去很远,到回廊那里就好……”
她语速飞快,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戛然停止。
终于看清了更漏上的刻度,壶里的水已经那样高了,还在涨高,接下来掉落的任何一滴水,都可能宣告着子时的到来。
宝缨心口骤紧:“陛下……”
符清羽察觉到了异样,撑起身体,看着宝缨,目光里透出一点少见的迟疑。
程宝缨一直都乖顺得体,所以他才能容她在身边,可现在,她想干嘛?
方才便心不在焉,不复往日甜美销魂。
符清羽性子倨傲,不屑于强人所难,方才草草了事,心里却窝了一小团火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
他是君主,不可能去揣摩每个人的心思,符清羽御下从来都是赏罚分明、恩威并用,不会苛待,亦不会纵容。
若程宝缨乖巧不生事,他就纵她多些。若她像其他人一样长出各色的贪欲,那也有御人的手段等着她。
符清羽面沉如水,胸膛里属于帝王的那颗心脏渐渐冷硬起来。
“程宝缨。”他勾唇而笑,大手牵住她的腰带,偏不许她将衣衫穿戴齐整。
宝缨身子一抖。
“你是不是忘了……”男人从后面环住了她,吐息落在颈间,再度灼烧起来,“朕的原话是,伺候好了有赏。”
手掌探入衣襟,牢牢掌握住纤软腰肢,“可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与其说服侍朕,倒不如说是朕在服侍你。”
英挺的鼻尖探进宝缨发丝里,上下摩挲着后脑,嗅得香气清雅,男人嗓音低沉沙哑:“想要……那就再来,给朕看看你的诚意……”
“别……”
滴答。
那滴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遥远的更声也敲了起来。
子时到了,又是新的一天。
星汉翻回,日月更迭,年年岁岁,光阴如旧。
一个卑微宫女的心愿死了,算什么呢?
大概和一阵风吹过,一颗草枯死,和她一厢情愿的十年陪伴一样,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留在他身边,也永远等不到他回眸。
今日只是开始,之后他会立后,纳妃,坐拥三宫六院,距离那个卑微的宫女,越来越远。
“陛下……”宝缨木然地拉了拉衣襟,有些逾矩的,将皇帝不安分的手推了出去,跪在榻前,深深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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