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跟着县衙马车去院试的人,只有谢见君和卢笙。宋然虽中了府试,但因着家中有要事,故而推迟了一年。然赵岭的另一位学生,半月前,便早早地自行租了马车,赶往了考试的地方。
他到赵家私塾门前时,卢笙正从私塾往外搬赵岭的行李。
马车旁,立着一位身形高大,膀圆肩宽的壮汉,瞧这打扮,想来就是县老爷找来的镖师。他们此行去院试,除去赶车的马夫,每个马车上都有一名镖师跟着。
那镖师见卢笙出来,立时便迎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行李,扛到了马车上。
“谢谢宋哥,麻烦您了。”,卢笙嘴甜,当下就同人家称兄道弟起来。
“莫要客气,我瞧着你这小身板也不像是干过什么重货的,这点行李都能把你压弯了腰。”,宋镖师晒得黑红的脸颊上绽开一抹笑,瞧着有些憨。
回头瞅见谢见君也是一身素色青衫,背着包袱,提着竹篮,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他二话不说就抢过他的包袱,只抬手的功夫,已然将包袱和竹篮送上了马车。
“谢宋哥。。”,谢见君忙不迭道谢。
“嗐,你们这些书生就是酸气,动不动就谢来谢去的,多大点事儿!”,宋镖师大喇喇地拍拍谢见君的肩膀。力气之大,当下就将人拍得身形一趔趄。
“啧,太弱了。”,他紧抿着嘴,摇摇头。
谢见君知他没有恶意,自是爽快性子使然,也没同他计较,寒暄了两句后,便扶着赵岭上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他们得去城门口同其他两辆马车汇合,而后一道儿出发。
路上,赵岭问起他这段时日温习得如何,对院试可有把握。
谢见君一一作答,只隐去了自己走山时摔伤腿的事儿,现下他已然无恙,只偶尔阴天下雨时,伤处会隐隐酸胀。
走出半日,车队在路边停下来修整。
谢见君和卢笙从林子里解手回来,便瞧着另两辆马车都紧闭着帘子,偶尔有下来歇息的考生,见着他俩也是迅速低着头匆匆而过,卢笙想打声招呼,都没人搭理。
“要我说至于嘛,这么防着别人,干脆就自己租马车,还用得着县老爷包车相送?”,卢笙憋了气,说话有些不客气。
谢见君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两句,眸光落在紧闭帘子的马车上,淡淡地瞧了一眼。
“谢兄,我来时曾听学堂里的师哥说过,这一到院试时,他们都紧张着呢,这些书生要么就是避人不见,要么。。。”,卢笙骤然压低声音,凑到谢见君身边,耳语道,“我师哥说,别看这些书生现下都人模人样的,有些人皮下面的,可能并非是人。”
谢见君哑然,他晓得卢笙话中的意思,往年科举的人那么多,能拿到秀才名额的考生却是屈指可数,自然会有人在里面偷摸搞些小动作,舞弊徇私害的都是自个儿,但也有把害人的主意打到旁的考生身上的。
虽说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人亦是不可没,此行过来,他们是得要多加小心。
马车颠颠儿走了大半日,镖师将他们送到贡院附近的客栈后就离开了。
谢见君和卢笙各要了一间下等房,院试是两天一晚,只须得在这儿待上个三五日就能回去,住宿上花不了多少钱。
放下行李后,二人结伴去赵岭房间里,听他讲解这院试的要点以及要注意的地方。
片刻回来后,谢见君推门刹那,便觉得有那里不对劲,这屋门好似是被人打开过他脚步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门推开,没立时就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稍稍打量了屋中一圈,才提步进门,把门闩拉紧。
因着有卢笙提前知会过那些个腌臜事儿,他对这些异常格外得敏感,当下就拽开柜子门,想着将自己带来的包袱和竹篮一一打开检查一番。
却不料,刚把随身的包袱拿出来,他便发现这包袱被人打开过。原是里面的衣物都是云胡给收拾的,他系的绳结同旁人不同,虽不仔细瞧,也不会留意到,但出自云胡之手,谢见君拿着仔细着呢,遂一眼就能察觉。
他把包袱里的东西都翻找出来,细细地查看了全部,连里衣的内兜都没放过,果真让他瞧出了点东西。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他的房间,将写满字的小抄偷摸地塞进了他的包袱里,藏的还是里衣内兜如此隐蔽的地方,若他不曾留心,恐怕明日就要穿着这件里衣去贡院了,到时被搜子搜查出来,可真是百口莫辩。
他正想着要如何销毁这东西,冷不丁屋门被叩响,“谢兄,咱们去吃点东西吧。”,卢笙正站在门外。
他拉开门闩,将卢笙拽进了屋子,当即就将手里的小抄拿给他看。
“这。。谢兄,你这是从包袱里翻出来的?”,卢笙不可置信,他还以为有考生加害旁人一事儿,是师哥吓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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