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秋大人回来啊——”她右手拍了拍自己左手,意思是秋云山回来不会对事情有什么妨碍,只会多一个帮手;太子想了想,深以为然,暗忖:到底是云姐思虑深,自愧不如。
不止此事,余靖辉之事也是。
当初皇帝忽然借故捧起余靖辉,太子知道他身份,自然也就明白了皇帝的企图:芸娘到底太出挑,惹了忌惮。皇帝不好杀她,便想用婚配的手段将她从祈云的身边支开。可芸娘坏了名声不好办,不然高门贵族随便挑拣哪一家都成。低嫁吧,皇帝自己也拿不出手,高嫁吧,嫁不出。加上自己暗示了皇后不要插手,皇帝身边哪有这许许多多没有婚配又适龄的青年才俊人脉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芸娘的前未婚夫身上。余靖辉不过一个六品的礼部官员,名不见经传,配三品大员的闺女到底欠差了些,若是能得到自己捧捧,加之先前两人有过婚约,若能破镜重圆,也勉强算得上佳话一桩。
若是其他人,坏了名声能得个好归宿,太子也乐见其成,但芸娘不成。与公与私都不成。
于公,芸娘是祈云的得力助手,他亦因她得到莫大好处,太子自然不愿意失去这种好处;于私。。。。。。太子跟芸娘亦可谓少年情谊,这种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而是随着种种利益的靠拢和情感的倾向而加深,当年芸娘出事,余府迫不及待退亲,于秋家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不说余靖辉个人品性如何——太子觉着,恐怕也不成,退婚这种大事,他焉有不知之理?秋云山还是他的先生,如此无情无义之人,着实可怕了些——这等家风就知道不是个好去处,芸娘子聪慧机敏、心志高洁,何必受这等委屈?二是——这纯粹出于太子个人的偏心眼,太子内心对此也颇为羞愧,可没办法,控制不了,谁叫祈云是他最爱重的人,因此难免生出一种古怪心思,那就是:我云姐还单着,要芸娘子走了,谁陪我云姐?
于是,太子给祈云去了一封信,信里除了谈及朝廷最新动向,京城杂事等等,还似不经心地提了句余靖辉,之所以没有详加说明或是表达自己意向,是因为太子也拿不准祈心思,要是他云姐也觉得芸娘跟余靖辉破镜重圆是好事呢?那他岂不是枉作小人。尽管这种可能,按照他对祈云的理解是不大可能发生,太子还是小心地做到了以防万一,具体如何操作端看祈云如何回复。若祈云同意父皇的做法,他自然也就作罢,若祈云反对,那就该好生谋划了。
当时祈云看见余靖辉的名字没反应过来,只仿佛依稀听过可细想又觉得陌生,后来方恍悟:这不是祈云的前未婚夫?!
明白了对方身份,再看太子的信,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祈云勃然大怒,于是,有了城门叫众臣目瞪口呆的一幕。
太子当时还想着怎生筹谋算计,结果祈云对他说:反正这件事父皇也没摆到明面上,我便是丢了他天大脸面他也寻不得我晦气,既然如此,我为甚还要复杂地去耍什么阴谋阳谋,直接揍他一顿不但解决问题还出气!
手段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从他父皇只能“赏赐大屋子”分开两人就可见一斑。
太子想着他云姐真是神人,这下子余靖辉别说娶芸娘从此飞黄腾达,现在的官职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受了忠顺王厌弃,对皇帝又没了利用价值。。。。。。结果可想而知。
自然,太子不会同情余靖辉,他云姐指不定还得为他受到他父皇不知什么斥罚呢。
祈云忽然挨近了他,低声说:“我闹了这事,母后指不定得软禁我一段时日。你帮我暗着照顾好芸娘。”
太子点头。这个自然。
“再把她名声弄臭一点。”
太子刚想点头,又呆住。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祈云,他云姐不想芸娘出嫁想她陪侍在侧心情可明白,可这。。。。。。这也太拼了吧!
太子不好意思说“歹毒”。
看见祈云一脸不以为然的无视他震惊表情的态度,太子犹豫着开口:“芸娘子。。。。。。”太子想问“芸娘子同意了吗”,但又觉得这恐怕是祈云自己单方面为了留住芸娘耍的手段,故而迟疑着到底没问出口,“这恐怕不大好吧?芸娘子名声。。。。。。再经城门一事恐怕已经。。。。。。”本来名声就不怎样,再来一句狠毒的、斩钉截铁的“碎尸万段也不嫁”,这种性子的女孩子家,谁敢要哟!虽然“没人要”是他们的目的——这样说好像怪怪的,太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太子感觉就是别扭。
祈云甩鞭子发出了一下空响,笑了,“人是好名声不怕多,芸娘是坏名声不嫌少。京城里混不下去,只能去和亲咯。”
太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又不是很明白的表情。
祈云压低了声音,“朝廷不是吵吵闹闹要开互市?你觉得北平府能不开一个?许你每季度交易额所得利润的百分五。”
太子脑子急转,最后一脸悲痛的说这种事实在诛心啊——十分一。
祈云盯着太子;太子捂着心口,表示真是捂着良心才能做那种污蔑人名声的事情,十分之一真是少了。
祈云叹气:“弟弟,你变坏了。你以前不会见钱眼开的。”
太子温文尔雅地笑了,叹息:“近墨者黑啊。”
第一百零一章
祈云所料不差。
皇后气她莽撞,好生一顿斥骂——卫皇后骂人,也不是明火执仗地骂,她是拐弯抹角、九曲十三弯地骂,真正的笑里藏刀、绵里带刺,一不小心,就掉她坑里了,祈云一顿应付下来,只觉身心俱疲,一时大有“既生亮何生”的错觉——后,就责令她宫里待着好生反省,什么时候能出宫没说——等于变相软禁了。皇帝对此持默许态度。
祈云早有预料,也没非要在皇后气在头上出宫,且待宫里可避免言官谩骂,何乐而不为?也就安心宫里休养生息了,只是她习惯了芸娘相陪,一时形单,倒有些寝食难安。吃不好、睡不好,白自然没精神,倒让皇后误会她是恼她困住她,想着她那般活泼好动的性子,倒真是难为她了,心里不免松动,便打算过些时日便找个名目放了她。
祈云回京第二天,弹劾她的折子果然雪花似的飞向皇帝案几,皇帝恨得牙齿痒痒还得为她收尾,冲动起来,真有股拿鞭子抽回去的冲动,最后罚了祈云三个月俸禄——其实皇帝倒是有心罚重些的,只是被他问及该如何处置方妥当的礼部官员不知晓他心意啊,战战兢兢地说了三个月俸禄还怕自己说重了,哆嗦得个被大风大雨刮过吹过的鹌鹑鸟似的,看得皇帝一把火——当作余靖辉医药费,皇帝自己还贴了点私房钱、赠品。
皇帝做到这般地步,百官也就识相地住口了。
余靖辉事件,也就到此结束了,果然如祈云所料,并不曾牵连到她什么,除了损失一些钱银外。
祈云的身份,无论在哪里都是巴结的头等对象。宫里也不例外。宫里的妃嫔,不管欢喜她还是憎恶妒恨她,无不脸上一派欢喜和气地带了礼品来看望她。祈云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道理,命人好好的收了礼品,打算回头扔聚宝阁赚银子。皇后简直哭笑不得,斥骂她:没见过你这样子的,也不嫌丢人!
皇后自然不差钱,可同样也不会嫌钱多,她内库不知道几多没用处的玩意,跟皇帝学了模样,也都“赏”太子拿去聚宝阁换钱了,是故对这聚宝阁也略知一二。当时聚宝阁的东家捐了百万银子解了皇帝燃眉之急,后来皇帝将江南空出来的茶引总办给了他也算是回报,皇后当时就觉得这掌柜的有眼光有胆量会做生意,后来说起才知道是芸娘的手笔,不由得对祈云感叹:前些时候,安儿对我说莫要插手芸娘的婚事,现今我倒是明白一二了。陛下总有些忌惮,太聪明了。然而于你和安儿却又是助力,手心手背是肉,倒是为难了我。”卫皇后在儿女面前都是称“我”。
祈云便握着她的手撒娇,“母后你看,掌心肉,总比掌背厚些。”
卫皇后不由得嗤笑,“你啊——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好。”的确,她跟皇帝的感情也就那样了,儿女才是她的唯一,“肉”自然是厚些,真亏得她敢说,卫皇后也是服了她——倒是没说错就是了。
宫里妃嫔探望,不过例行公事罢了,偏又生出一些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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