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尽欢尴尬的抠着手指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这几乎是默认的态度让郑修扬对霍恒的印象差了不少,郑修扬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我到霍家的时候,霍恒可是当着家人的面说他是你未婚夫的。”
周尽欢抬起头来,眼中已有了苦涩的意味,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其实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家里人不同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不接受的原因是什么?家境?”
郑修扬本想委婉点问的,可有些一眼就能看明白的问题再去委婉就是浪费时间了,毕竟他是知道周尽欢的家境不好的。不过要当着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面前谈这个,周尽欢的尴尬就不止是一点点了。
那双清亮的眼眸里藏了太多对他说不出口的情绪。若放在以前,他会想着让周尽欢都说出来,想着去与周尽欢交心。
但是如今彼此的身份却不允许了吧。
看着周尽欢避开自己的注视,低下头去静默不语的样子,郑修扬不禁想起了认识他的这一路。
郑家是世代经商的,京戏只做闲暇时的消遣娱乐。直到曹雪嵩的到来,这一大家子对京戏的了解才渐渐多了。而郑俢扬更是从一无所知到兴趣浓厚,经常缠着曹雪嵩要学戏,可惜还不到一年他就被送去外国读书了。
只是他人虽然走了,这份喜欢的心情却没有斩断,反而越来越热爱了,甚至在学校里组建了戏剧社,经常穿着中式戏服上台。毕业后又和几个有相同理想的同学一起去了繁华的上海,在南京上海两地奔走着,为万青堂的创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因为如此,他对天津和北平的梨园行并不熟悉,只在一些人的口述中听到过周尽欢的名字。
不过那些人闲谈时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周尽欢的扮相和唱腔,以及后来的可惜。
这些话是梨园行千千万万的八卦谈资之一,郑修扬一直未放在心上。直到有次他到一位友人家中拜访,对方的留声机里正好放着《人间四月》,那并非是戏曲,而是前些年一首红遍了大江南北的歌。
这首歌的旋律舒缓,歌词简洁却深入人心,唱起来又是缠缠绵绵的感觉,因此普及度非常广。郑修扬也听过许多人翻唱的版本,但今天听到的却和以前的那些不一样。
今天的这一曲被加入了戏腔的元素,在一些转音的部分衔接的非常自然,高音空灵低音稳,让听的人耳目一新。最重要的是演唱者的音域非常广,起先他以为是三个人在合唱,结果朋友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让他再仔细听几遍。
后来他还是没听出来,直到看到朋友递来的唱片封面才懂了。
那是周尽欢一个人灌的唱片,不过只有两首歌,还都是改编成戏腔的唱法。
郑修扬是第一次听到周尽欢的唱腔,忙问友人这唱片哪里还能买到。友人惋惜的叹气,说以前周尽欢不爱灌唱片,所以他唱的那些戏都没有留下来。这张唱片还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录的,根本就没几张,自己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弄到手。
郑修扬也觉得可惜,这样灵的好嗓子却毁于意外中。回去后他便开始翻找周尽欢以前的消息,可当时他在上海,上海的万青堂和梨园行都没有留存北平梨园的资料,他只能去图书馆碰碰运气,结果真在旧报纸封存馆里找到了一些。
那时郑修扬就记住了那个在散发着霉味的印刷纸上,穿着一袭青衣,只凭着一个回眸的动作就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旦角儿。
不过这一眼纵然再惊艳也无用了,毕竟是一个只能存在于过去的人,郑修扬对他的记忆更是随着时间的过度逐渐淡忘,直到上次回天津,听郑芯蕾说起周尽欢来过郑家的事,郑修扬才想起了那段过往。
等到亲眼见到又相处过后,郑修扬便发现,他和报纸以及别人口耳相传的那个形象简直太不一样了。
也不知是不是如今的生活境况逼的,他身上再没了那些傲慢造作的影子,说话行事就像一杯白开水般寡淡又谨慎。可是每当谈起京戏的时候,哪怕他已经不能唱也不能翻转了,但他的眼神,话语,以及整个人迸发出来的感觉又是那么地蓬勃有力量,像初夏的艳阳照耀着大地。
郑修扬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他,又好像离他还是很远,毕竟他们能相谈甚欢的只有京戏,其他时候的周尽欢对着他都是克制守礼的,连半个知己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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