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厘,跟她分手好不好?”
赖雁梅的话拉回了商厘的神思,她想摇头,抬眸却是一怔,赖雁梅哭红了双眼,被泪水冲刷掉的粉黛下,皮肤松弛起皱,凌乱的青丝下,根根白发掩藏其中。
一夕之间,仿佛完全换了个人。
得不到答复,赖雁梅忍不住恸哭起来,“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们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能够早点跟你爸分开,重新给你一个温馨幸福的家,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抗拒婚姻,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缺爱容易感动?”
“小厘,长痛不如短痛,妈求你了,不合适咱就不要勉强了好不好?当年选错了没关系,你喜欢女孩子也可以,妈妈不阻止你了,咱们重新找一个好不好?”
“我现在没多大愿望,我只想看着我的女儿幸福,等我百年之后,我也好……”
“妈,你胡说什么呢。”商厘开口说话,冰凉的液体流入唇缝,是苦涩的。
“好,不说这个。”赖雁梅笑笑,抽来纸巾替她擦泪,满眼心疼,“小厘,这段时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辛苦吗?
商厘反问自己,未语泪已先流,启唇却失声。
“不是妈妈非要逼你。”赖雁梅放软了声音,“但你明明就过得不开心,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深陷下去啊,余生还很长,不如快刀斩乱麻。”
分开?真的要跟孟鸢分开了吗?
只是预设一下情景,商厘心就痛到无法呼吸,仿佛有把生锈的钝刀在上面切割拉锯。
赖雁梅双眼哀求地望着她,是同样的心如刀绞。
商厘哭到抽搐,鼻子不通,只能依靠嘴巴呼吸,根本无法回答赖雁梅的诉求,良久,她才嗡声开口:“妈,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然后跟孟鸢谈谈。”
“好,好。”赖雁梅连连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不会有了。
商厘默默摇头,悲痛又绝望地想。
再也不会有了。
*
三十而立,一事无成,还要劳烦母亲来负担她的感情生活。
商厘啊商厘,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当年的话仿佛冥冥中就预示了什么,如今一言成谶。
这段感情,似乎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她早该有这个准备的,可是为什么,下决心的这一刻,还是那么艰难那么痛苦?
“孟鸢,我们分……”
“孟鸢,我们……分……分……”
一遍又一遍排演,后面几个字却始终卡在嗓子眼,似乎在做最后的挽留。
“孟鸢,我们……”商厘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宛如咿呀学语的婴儿般,一字一顿道,“分手吧。”
这句话出口,莫大的悲伤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势如破竹,仿佛要将一切摧毁。
商厘裹紧毯子,浑身哆嗦,牙齿控制不住地打起战来,突如其来的恐慌迫使她急需抓住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叮叮响了两声。
[邮箱:来自七年前孟鸢写给你的一封信,来看看七年前的她会跟你说些什么吧。]
遥远的记忆缓慢回笼。
七年前,孟鸢刚毕业。那时她和家里的关系仍没修复好,原本为她铺设好的道路便就此倾覆。
她们窝在市郊的一处出租屋内,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很温馨,是明亮的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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