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对着我,又有屏风隔着,并不知我已进了来。
我刚想出声唤她,便听见她低低的抽噎声,这声&ldo;姊姊&rdo;便卡在了喉咙里。
香兰奉了茶盏上来,宽慰道:&ldo;娘娘不必自责,当日事您也并不知情。如今对秦良媛宽厚至此,依奴婢看,也是仁至义尽了。&rdo;
我听得自己的名号,一时更不知该不该出声。
她接过了话,嗓音还有些沙哑,&ldo;三哥自我入东宫那日便将实情告知于我,还叮嘱了我,这是我贺家欠下的,既不能左右结果,唯有尽力偿还。&rdo;
&ldo;您和三公子,这些年做得也是够多了&rdo;
&ldo;哪够呢,哪够得上那五万性命?我做梦也未想过,父亲竟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是真心欢喜安北,可我看着她与太子情深意笃,又怎么告诉她,这一切皇上和太子都早已知情,只是在将错就错罢了?&rdo;
我看着手上抄录的经文散了一地。心绪也跟着散了一地。
我转身走了出去。
&ldo;以她的性子,怕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rdo;
我回了宫中,拿了两壶梨花酿,一盏接一盏地灌了下去。
从前流泪流的多了,如今倒是双眼干涸。
是我蠢笨。只是依稀觉着当年必有蹊跷,却从未把这其中蹊跷摘开了看。
秦家败落,北疆便是贺家独大。只是五万将士一夕丧生,其中端倪,瞒不过天听。
可瞒不过又如何?北疆势力盘根错节,胡人连年掠夺战不停,既是已损失了一员大将,再治了另外一个的罪,无异于自乱阵脚。
于是皇上和太子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抗旨不遵的罪名硬生生按在秦府上,转身联了贺家的姻。
当真好谋算。
这便是我父兄,我秦家满门,效忠了一代又一代的天家。
他一早就知道。
他们都知道。
喝尽了最后一滴,我将杯子掷了出去。坐在窗前,斜倚着窗棂,眼睁睁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了下去,沉进了这偌大的,诡谲的宫廷里。
我吐出了一口浊气。
起身,叫怜薇把刚备好的夜行衣换了上。又坐在妆台前,把珠钗一支支取了下来,妆容一点点洗下来。取了白条,将头发束起,蒙上了面,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
我去架前,将大哥赠我的剑取了下来,剑出鞘,闪着寒芒。
剑身上映着我的眼睛,眼底的淡漠让我都感到陌生。
怜薇跪下去,&ldo;奴婢本卑贱出身,若非幼时得大夫人庇佑,早已不知死在哪里。事到如今,愿誓死追随主儿,追随秦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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