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苓,你记得吗?
谢远琮的问话如石投池,溅起一圈水波。
纪初苓身子亦不由己地颤了一颤。
她暗自咬了下唇,终是将对他的怔视收了回来,轻声叹道:“我一直以为你不记得了。”
谢远琮闻言漆眸微微闪了闪。
原来当年偶然的那一小段交集,他们都是记得的。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忽然相视而笑了。
大抵因为那桩陈年往事的翻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起了些许变化。
好似一时间更为自在了些。
毕竟在对方的眼里,都存有过自己年不知事时的模样。
那天后来,其实两人并没有面对着河流干坐很久。
二姨母二姨父发现找不见纪初苓了,就焦急的派了县衙里的差役们出来寻她。
他们提着灯笼寻过来时,纪初苓耳朵一动就听见了,从石面上蹦了起来,三两步就跑了过去挥手招呼。
而来找谢远琮的人,也恰巧随着差役这边的动静过来了。
纪初苓才一脱困,就被这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她将二姨母给担心坏了,紧抱得她都说不上话。
她那时候是个坐不住的,也爱往县衙里跑,所以那些差役们都认得她的,围上来一人一句就将她险些给埋了。
还是二姨父最后招呼了他们回去才得救。
等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探出头时,纪初苓才发现谢远琮已经连影都没有了。
想起这事,纪初苓颇有微辞,她冲谢远琮扬了下巴道:“我好心想救你,还给你讲了那么多故事,结果你连走也没打个招呼。”
谢远琮则悠悠然道:“我连竿子都没握上。”
纪初苓一噎。回回想来,她都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丢人,便默默把那微辞给咽回去了。
谢远琮见她模样,有些好笑,但还是作了解释:“当时是随军经过,急于赶回,至于后来,我已经直接回京了。”
“哦。”
纪初苓抱着膝盖应声,却见谢远琮突然倾身向她靠了过来。
“后来我在京中那段日子,脑中总是回旋着你那日的哼唱声。我在想,怎会有姑娘拥有如此清灵的嗓音。此后几月中,我终于寻了个机会,托人去岭县打探你的消息。”
谢远琮靠得近,淡淡吐息拂在她面前,有一种很清冽的气息。纪初苓一抬眸,却对上了他灼灼的目光。
“当时我见是岭县县令一家焦急出来寻你,就以为你是县令之女。然而没想到,我托去的人带回来的,却是岭县县令之女不日前重病,不治暴毙的消息。”
他的双眸微缩,后又展开,难以觉察地一声叹息。
“纪初苓,我以为你死了。”
往事旧人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牵了出来,纪初苓有些猝不及防。
但她也知,谢远琮说他之后有打听过她这一事,不是诌的。
因为确实在那之后不久,不过小她一年,与她私交甚亲的表妹,就是重症不治离开的。
她当时为此事还大哭一场,消沉难过了许久。
二姨母一家一直都待她很好很好,表妹死后,二姨母与二姨父便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也是自那之后,失了女儿的二人,更是将她视作亲女儿一般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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