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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蝇(第1页)

冬天的苍蝇是什么样的?

是步履蹒跚的苍蝇,是手指靠近也不会飞走的苍蝇,是你以为它不会飞结果却飞走的苍蝇。它们究竟在何处丢失了夏天的不可一世和令人厌恶的敏捷?色泽变得不那么鲜明地黝黑,翅膀也萎缩了。肮脏的内脏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也像纸片一样瘦弱纤细。它们以一种颓然衰老的姿势趴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寝具上面。

从冬天到早春,人们一定会看到一次这样的苍蝇。那就是冬天的苍蝇。我现在要写一篇小说,描写这个冬天栖息在我房间里的它们。

冬天来了,我开始晒太阳。我居住的这家温泉酒店位于溪谷之间,因此不容易有阳光照射。早上,溪谷的风景很晚才会沐浴在阳光下。十点左右,被溪流对面的山体遮挡住的阳光终于闪耀着照到我的窗户上。我打开窗户,抬头仰望,只见在溪流上空,虻虫和蜜蜂的光点忙碌地穿梭交织着。蜘蛛丝发出白色的光,形成一个拱形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蛛丝上面竟然还有小天女!那是骑在蛛丝上面的蜘蛛。它们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从溪流的此岸运送到彼岸的)。昆虫,昆虫。虽说是初冬,它们的活动范围仿佛编织了天空。阳光染上了栎树的枝头,随即枝头上面有白色的水蒸气一样的东西袅袅飞升。莫非是霜化了?融化了的霜在蒸发吗?不,那是昆虫。宛如微粒子似的小飞虫们成群结队地盘旋,恰好阳光照在了它们身上。

我在敞开的窗户前半裸着身体晒太阳,一边还眺望着如内湾一样热闹非凡的溪流上空。这时,它们来了。它们从我的房间天花板飞下来。在背阴处无精打采的它们到了向阳处如同苏醒了一半,活力四射。时而停留在我的小腿上,时而举起两脚作搔腋下状,时而搓着双手,当我猜测它们的动作时,它们突然颤颤巍巍地飞起来,来来回回。看着阳光下的它们,我对享受阳光的它们充满了怜惜和理解。总之,它们只有在阳光下才会做出一副玩得开心的表情。而且,只要窗户上阳光还在,它们就不会踏出那里一步。直到太阳西沉落山,它们会一直在阳光下玩耍。虻虫和蜜蜂它们活泼地来回飞,从不飞到外面去。不知为何它们好像在效仿我这个病人的做法。不过这是多么可叹的“求生欲”啊!它们在阳光下也不忘交配,纵然离死亡已经不远。

我晒太阳的时候,观察它们是我每日的必修课。出于些许的好奇心和一种熟识的感情,我并不想将它们弄死。而且这时节也不会出现夏天才会出现的凶猛的捕蝇蛛。因此它们完全没有外敌,可以说是非常安全了。即使如此,它们每天还会有两只同伴死去。那并不为别的,正是我的牛奶瓶。我喝完牛奶后就会随手把瓶子放在太阳下。于是每天就像固定好了一样会有几只家伙进去,却无法出来。它们拖着沾有瓶子内侧牛奶的身体向上攀爬,可力量甚微的它们无论如何努力,中途都会坠落。我有时在观察它们的时候,刚在心里想“该坠落了”的时候,苍蝇就一动不动了,仿佛在说“啊,要掉下去了”。然后果不其然就会坠落。看着眼前的一幕并不残酷。不过我处于倦怠,也确实没有想要帮助它们的想法。它们就那样被女佣拎走。我甚至不用提醒她盖上瓶盖。因此隔天就会有另一只苍蝇重复同样的事。

苍蝇与晒太阳的男人——此刻诸君的眼前一定浮现出了这样一幅画面。写完晒太阳后,我打算再描写另一个画面——晒着太阳却憎恶太阳的男人。

我住在这里已经是第二个冬天了。不是因为我喜欢而住在这山间的。我想赶快回到都市里去。可无论我多么想要返回城市,我在这里也已经过了两个冬天。无论何时,我的“疲劳”都不将我解放。我每每想起城市,我的“疲劳”就会描绘出一副充满绝望的市井图,而且从不曾发生改变。我第一次下定决心返回城市的日期早已过去,如今已无影无迹。我即便晒着太阳,不,是只要晒着太阳,脑海里就只剩对太阳的憎恶。最后太阳不会让我活下去的,却以令人迷醉的生之幻象来欺骗我的太阳。哦,我的太阳!我对太阳感到生气,就像丑陋的爱情。裘皮似的外衣反而像紧身衣一样束缚和压迫着我。我像个疯子一样,不堪苦闷而欲将它撕裂,我只想要从会杀死我的严寒中获得自由。

这样的感情给我晒太阳的身体带来了生理变化——沸腾的血液循环,还有随之麻痹的头脑——确实有这个原因。它带给我的快感缓解了我内心尖锐的悲伤,使我心生暖意并且心情舒畅,可同时又带给了我极其沉重的不快。这种不快会将我这个晒完太阳后带有难以言说的、虚无的、疲惫的病人打倒,恐怕对这不快的嫌恶才是我对太阳憎恶的根源。

然而我憎恶的根源不止于此,太阳赋予景色的效果——眼镜能看到的效果——也形成了憎恶。

我最后一次在城市里的时候——临近冬至——我每天都对窗户的风景中日渐消失的阴影感到惋惜。我眺望着遮蔽风景的阴影,心中如墨汁一样翻涌而出悔恨和焦虑的情绪。然后被想要看落日的心情驱使着匆忙赶到向晚的街道上徘徊。如今的我已不再留恋。我不否定阳光直射下的风景所象征的幸福,只是这种幸福伤害了我。我恨它。

溪流对面的杉树林覆盖了山腹。我经常能通过那片杉树林感受到太阳光线的欺瞒。白天太阳普照的时候,那片杉树林看上去就只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杉树堆积而成。到了傍晚,光线变为反射光,杉树林明显有了远近的层次感。每棵杉树都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森然耸立,肃然沉静。白天感觉不到的空间到了傍晚就能在杉树间想象到。溪边的栎树和米槠常绿树之间,有一株枯败的落叶树上挂着一个红色的果实。那颜色在白天看起来就像蒙了一层白灰一样死气沉沉,到了傍晚就会呈现出抓人眼球的鲜艳光泽。本来一样事物就不是只有一种颜色,所以我也不能说是“隐瞒”。但是直射光线却是有偏差的,一个事物的颜色会打破周围颜色的和谐。不止如此,还有全反射。背阴处和向阳处比起来就是黑暗。这是多么复杂的组合啊。所有的一切景色都是太阳光制作出来的。那里存在着感情的放松、神经的麻痹,还有理性的隐瞒。这也是它所象征的幸福的含义。大概人世间的幸福都存在于此条件之上。

和过去正相反,对于给溪谷间带来寒冷和沉沦的傍晚——短暂在地上驻足的黄昏的严格的规则——我一直在等待。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下之后,路上的水洼反射着天空的光线,呈现出一片白色。即使人在其中感觉不到幸福,那风景却能清洁我的双眸,澄澈我的心灵。

“俗不可耐的阳光!快点消失吧!无论你给了风景多少爱,给了冬天的苍蝇多少生机,却只会愚弄我。我唾弃你的弟子户外光线。我下次见到医生要提出抗议。”

我晒着太阳,憎恶越来越强烈。然而这是多么可叹的“求生欲”啊。在阳光下的苍蝇永远不会抛弃它们的快乐。瓶中的家伙也永远在重复着攀登、坠落,攀登、坠落。

太阳终于落山了,隐藏到了高大的米槠常绿树的后面,直射光线变成了慵懒的衍射光线。他们的影子和我的小腿的影子都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鲜艳光泽。我裹着棉袍,关上了玻璃窗。

午后,我决定看书。它们又飞来了。它们在我看的书旁飞来飞去,我翻书的时候经常会把它们夹在书页里。它们竟然逃跑得那么慢。逃得慢也就算了,纸张那么轻的重量下,它们都像被房梁压着肚皮一样朝上拼命挣扎。我不打算杀掉它们。于是就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它们孱弱的腿脚给我带来了麻烦。当它们来到食物旁边时,我必须拿着筷子慢慢地将它们赶走。否则,它们就会污染筷子头,或者干脆就会压倒它们,甚至还有的直接被筷子弹到了汤里。

最后一天晚上见到它们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它们都贴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地死一般地贴在那里。——但是只要它们置身于太阳光下,感觉死了的苍蝇也会活过来玩耍嬉闹。有时地板上会掉落着蒙了灰尘的苍蝇尸体,它们已经死去数日,内脏都干了,它们到了阳光下还是会活过来。不,事实上这种事情真实存在——这样一想,好像就能完全理解了。它们现在就一动不动地待在天花板上,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我躺在枕头上,眺望着天花板上近乎错觉的苍蝇们,我的心中总是会弥漫着深夜的寂寥。寒冬溪谷间的旅馆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投宿。其他房间的灯都不亮。夜深后,我更感觉自己身处一片废墟之中了。我在荒芜的幻想中,眼前会浮现出一个鲜明到令人恐惧的画面。那是一个溪边的浴池,带着深夜里大海的芬芳,池里充满了清澈见底的热水。这个情景越发让我感到废墟一般的心情。——看着天花板上的苍蝇,我的心里对深夜又多了一分感受。我的心潜入了夜的深处。那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那是我的房间——它们还停留在天花板上,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孤独与我相伴,回到了我的房间。

火盆里火势渐弱,玻璃床上面凝结的雾气从上面开始渐渐消失。床上的花纹里,我看到了有类似于鱼卵的忧郁的形状。去年冬天,消失的水蒸气不知不觉就刻画了这样的花纹。地板一角堆放着几个蒙了一层薄薄灰尘的空药瓶。倦怠、守旧。我的抑郁恐怕传染给了在我房间里栖息的冬天的苍蝇。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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