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忆低下头,也喝不出雨前龙井的香,只觉得嘴里涩涩的,身上直冒汗。
母亲叮嘱她,不要轻易与人谈论父亲。
可周启给她看的东西,所涉内容无一不与父亲有关,第一商贾的争夺,获胜地皮的奖赏,他想做什么?是在提醒自己是罪人之后?
姜宝忆放下茶水,局促的站到一边,与周启隔开好些距离。
周启拧眉,自然注意到她故意挪开的小碎步。
“大哥哥,我有点头晕,想先回去。”
程哥儿还没下学,可姜宝忆却有点待不住下去。
“宝忆,你以为我会害你?”
周启笑了声,随后敛起面上的轻柔,起身阔步堵到门前,将想悄悄逃离的人挡在胸口。
凉风穿过缝隙吹动毡帘,如山般宽广挺拔的身躯屹立在前方,姜宝忆无处可避,半是心虚的把脑袋垂下,也不言语也不吭声。
沉默让周启暴躁,他没试过跟个小姑娘低声下气解释什么,在大理寺历练多年的他自恃克制沉稳,遇事从容徐徐,便是天大的难事只消理清头绪,便能解释的条理清晰,首尾分明。
可眼前小姑娘的躲避让他有点乱了心思,甚至有种冲动,想一把抱起她狠狠发一通火气,为着被误会被不信任的憋屈,还有些说不清的情愫,像是暴风雨前汹涌蓄积着无穷力量的海面,不断往胸腔积压,拍打,让他气息急促,呼吸粗重。
偌大的暖阁,静的骇人,仿佛时刻能掀起狂风骤雨。
万千波动扰的周启心绪难平,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
偏姜宝忆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不能提父亲,不能说郑家,她还在不断编造谎言,说辞,好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遂一咬牙,面红心跳的解释道:“大哥哥,真的,我头晕想吐。”怕他不信,宝忆用力掐了把手心,眼眶瞬时变红,与此同时,她掩唇轻呕了两声,踉跄着脚步往后抵住雕花隔断,也趁机避开周启的逼视,得以喘息。
她那点小伎俩,哪里躲得过周启的注视。
偏周启不敢戳破,若当面责她,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子,以后更不肯与自己亲近。
如此想着,周启气的咬牙,睨她一眼后,拂袖离开。
摔开的门涌进冷风,姜宝忆打了个寒颤,拍着胸口暗暗吐了口气。
心道:真是吓人。
夜里,舅舅从鸿胪寺回来,说起为准备宫廷宴席的事,道今岁不是好年节,百姓缺衣断粮,各州各府又频发天灾,国库空虚,年夜宴办的捉襟见肘。
以刘相为支撑的刘太后主张大操大办,毕竟是幼帝登基的第三个年头,又是整十岁,不能让天下人觉得刘太后苛待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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