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铭在和余明渊说首都房价的问题,即使像他们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不免也要为这座城市高额的房价而担忧。首付就要大几百万,大家都是普通人,年薪不过十来万,还要应付生活中的各类开支。一栋房子,宛如空中花园,可望不可即。
许书铭道:“我首付了一座小公寓,不大,两居室,现在在装修,等半年后,我就搬进去。你下次来首都,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余明渊心有戚戚,心中一个问题几乎到了嘴边,然而许书铭笑得温和,一脸真诚邀请他,全是好意。余明渊心想,何苦去揭开他的脸面,闹得朋友都做不下去。
“书铭?”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许书铭回头,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立马亮了。余明渊跟着一起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身后。只见那男人转身对自己身后几个同行的人交代了什么,那几人便依言散去,他朝许书铭和余明渊这儿的方向走来。
“你晚来上来这儿吃饭,怎么没跟我说,差点错过。”男人说着,目光转到余明渊的脸上,“这位是?”
“是我的同学,余明渊。”许书铭笑着道,然后对余明渊道,“明渊,这是钟闻天,钟先生。”
钟闻天长得一表人才,又一身成功人士的气度,对着余明渊非常客气,“书铭平时跟我提过你的名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愧是功课拿了全优的人了。”
余明渊朝他笑笑,“中国人读书都很厉害,我不算什么。”他看了看许书铭道,“书铭,我明天还要开早会,七点就要到场,今晚谢谢你请客,我要回去了——”
“这儿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吧。”许书铭不许他走,对钟闻天道:“我晚上答应明渊陪他的,你还是去谈你的生意吧,别叫人等你。”
钟闻天笑着摇头,一副拿许书铭没办法的样子,眯起眼睛笑着道:“我就是看到你在这儿,所以就过来打招呼,你想到哪儿去了。快去送你同学吧。”
许书铭笑着不回他的话,拉着余明渊上了自己的迷你Polo,直到车行驶出去,从倒后镜里依然能看见钟闻天在朝他们挥手。
车厢内,两人一时倶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余明渊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我又没受什么委屈。”许书铭道。
“我看到他戴了婚戒。”余明渊说。
许书铭听了直笑,歪头看他,“明渊,你真天真。你以为他爱我?还是我爱他?”
余明渊望着他不说话。
许书铭不笑了,扭回头专心开车道:“明渊我今年几岁,二十六了,比你大一岁,青春于我,就剩一个尾巴。而我还一事无成,父母在一辈子省吃俭用,住在三十平的房子里,每天起早贪黑去上班给人补习,我妈因为讲课,早年吸入大量粉笔灰,嗓子和肺都不好,但是一直没敢去医院彻底做治疗。”
余明渊知道他家里的情况,闻言也不禁感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现在像你一样去事务所,干满三年,工资才多少?年薪最高才二十岁万,你知道首都的房价多少吗?香岛政府建的廉价房即使我去申请,还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又不是过不去,不过是苦了一些,熬过几年,一切都会好的。”余明渊说。
许书铭摇头:“你不明白,明渊。我不想再过碌碌无为的生活。你知道吗,我妈从未催我找过女朋友。留洋回来在港岛不过是不输在起跑线,然而想往上,还要再爬许多年。大家都不敢结婚,港岛女子多现实,如果你只是平庸,家境不殷实,何苦跟着你受苦受累。不如去找个年龄稍大的外国教授,直接拿到绿卡,去美国过着无忧愁的中产生活。”
“又不是人人都如此,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余明渊怒其不争道。
许书铭笑,“呵,钟闻天许我每个月无限的开支,用不完的现金,自己的房子,代步的汽车,他要的是什么?不过是我的几年青春。青春很值钱吗?能卖出这个价钱,我觉得我不吃亏。”
余明渊无言以对,许书铭显然目标明确,又头脑清醒。
“明渊,你要看不起我吗?”许书铭道,“看不起我没关系,不再跟我做朋友,也没关系。以后,如果你有事,可以尽管来找我,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
“你就没想过,他家里知道吗?”余明渊问道。
“你说他老婆吗?我早就见过了。真是个大家闺秀,我很敬佩她。有一天下午打电话找我吃茶,跟我说以后无聊,可以找她聊聊天。她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女儿需要妈妈,她不想离开女儿。”
余明渊一惊,睁大眼睛看许书铭。
许书铭有些无奈,对余明渊道:“你别以为我是狐狸精,专门破坏人家家庭好不好?钟闻天需要家庭,需要下一代,我需要钱,需要他给我的未来铺路,人生艰难,我们各取所需,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分开。那钟太太就想看看我是不是有更大的野心,显然,我表达了我的想法,她很放心。”
“你对他一点感情没有吗?”余明渊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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