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郑奎、吴力农和黄氏被抓获的那一日起,已无需验尸推案,大多数的卒务落在了豫州官衙上边,段慈碌于审问案犯,诸觉、叶昭则是马不停蹄地记录案供,景桃在沉箱之时所抄录的那一份线索成为重要的呈堂证供,帮了他们不少大忙。
供述案情之时,吴力农和黄氏面色俱是凄然,黄氏面如死灰,而吴力农面上除了愧怍,更是多了一份如释重负的坦然,他们交代了所有罪过:“知府大人放心,以上所言,句句属实,罪民能与水部主事郑大人当堂对质。”
郑奎的嘴比较严,口风也紧得很,段慈磨了他整整三日三夜,才勉勉强强让他供述了所有的罪证。
叶昭和诸觉将证供一张又一张的搜集好,慨叹道:“明明证据在手,但这个郑奎也能尽是睁眼说瞎话,说侯爷和景桃并非他害的,是他俩失足掉入箱中,箱子又是自己跌落海中,但凡是什么事儿他都能撇开得一干二净,此人脸皮厚得让人叹为观止。”
因是员外郎魏醒和主事林崖亦是同属工部,必是受到一些牵连,他们也必须提交一份证供,原本回京述职的时间,不得不又拖了整整七日。好在案子终于算是跌跌撞撞地审完了,案桩水落石出,吴长生的事迹也被豫州城的百姓们广为流传,大伙儿既是为吴长生的良善感动,又是对吴长生所遭遇的恶意感到悲痛与愤懑。
因此,有富人特地集资遣人,在朱雀桥桥墩之下为他筑了一尊无字墓碑,周遭的百姓接连敬奉祭品与钱帛,恳望超度吴长生的一缕冤魂,能安然转生。
而吴力农与黄氏栖住的那一座渔村,吴珏与吴婉兄妹俩则是受尽了邻里街坊的冷眼,爹娘入狱背负上了骂名,他们也受到了巨大牵连,每日都有人往家门前扔死鱼死虾烂鸡蛋,迎面便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老鼠的儿子就是就是改不了打洞的德行,当爹当娘的如此狠毒杀了大儿子为了点钱财,想必你们这俩小兔崽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用你们长兄的命换来的银子吃好喝好,也能活得如此安然,心咋那么黑呢,长大后定是毒瘤!”
“没错,识相点滚出咱们村!别尽给咱们抹黑!咱们村虽不富,但品德不至于沦丧这中地步!”
“明明是土鳖,偏偏装阔,要穿金戴银,啧啧,有多大的肚量就挣多大的钱,居然还搞起杀儿子的勾当,人性恶劣成了什么样儿!”
“别看俩王八羔子岁数小,但他们爹娘早已教会他们怎么谋财害命,还是让人胆寒,这村不能容他们!让他们赶紧滚!”
……
一片谩骂声中,渔村的村民们就差拎着杀鱼的屠刀,冲着吴珏和吴婉身上招呼过去了。
村内所有的小孩都被爹娘严声告诫,不准与吴珏吴婉玩,他们都是杀人案犯的孩子,品性败坏,攒了一心窝子脏念头。
后来,还是段慈亲自出面,查找了吴力农与黄氏的族谱,吴力农并无直系亲戚,但他发现吴力农有个栖住在扬州城的表堂哥,此人尚未成婚,却是身家阔绰,在扬州城做钱庄的营生,为远近百姓也所熟知。
于是乎,段慈遣人把这位表堂哥寻来,表堂哥听闻吴力农弑子一案以后,唏嘘不已,便愿意把吴珏吴婉接到扬州。
这些杂碎之事,林林总总,都是景桃在病榻上躺三日醒转后,听林甫细述得知的。
景桃从木箱之中脱困,被救上了轻舟以后便昏迷了过去,昏睡了近两日两夜,发了一通高烧,几乎把她烧得糊里糊涂,灼烫的梦里,全是那人散漫的晏晏笑意,还有,他一双温热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手,掌心紧紧相贴,他纤长匀称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与她缓慢地十指相扣。
梦里起了雾,白蒙蒙的水色雾气里,她追溯起那个落在了她鼻梁的吻,蝴蝶驻足的触感,她似乎想要更进一步,渴盼得不想仅止于此。
梦境旖旎又缠绵,轻染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全是惹得景桃又羞又恼的场面,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都在狂热发烧,她几乎要与那人烧熔在一起,他的笑意散慢又轻佻,哑声唤她的名,音色拖腔滑调,却又专情性感。
醒来时,景桃发现后背处浸湿了,肌肤上起了一层薄汗。从宫中派来的御医告诉她:“小姑娘,你现在的烧好不容易退了,但你体质极其虚寒、肝气不济,且近日操劳过度,风寒容易复发。近段时日,你多注重休憩、按时用药,身体便能很快恢复过来。”
景桃面露隐忧:“侯爷呢?侯爷伤势如何?”
御医捋着白长须,笑道:“侯爷虽然背脊负伤,但好在凶犯没把刀刺中要害处,加之侯爷常年习武,身子骨强健,不出五日便能恢复好了,小姑娘与其担心侯爷,还不如担心你自个儿,瘦皮没骨的,又怕热又怕寒。近日不能吃生冷辛辣之物,务必按时歇息,懂否?”
御医交代完几句,又看了近旁替景桃记录下医嘱的林甫一眼,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复对景桃道:“这小伙子蛮不错的,守了你三日三夜呢,寸步不离,诚心真意还蛮足。”
御医走后,景桃思绪回笼,她看到院落的屋外积了一层雾气,朗日晴照,婆娑树影游曳在地面,她的视线在顾淮晏的院子里停驻了一会儿,遂是对林甫剀切地道:“林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帮我这么多次,我不知该如答谢你才好。”
林甫不知自己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他摸着脑袋傻呵呵地笑了笑,景桃眉眼弯弯看着他,他黝黑的脸膛便是泛起了微红,摆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景桃知我心意便好。”
景桃轻声笑了笑,有意略过话题:“林大哥想喝咖啡吗,趁我现在恢复了些气力,诸觉和叶昭又刚巧在府内。”眼下即将结案,她预测顾淮晏在三日之内即将启程回京觐见圣上,照此,她待在豫州城内的时间不多了。
在原书当中,剧情进展至这个节点,正派女主亦是时候该出现了,此则亦是就在顾淮晏回京以后的事,京城之中届时又将发生一桩大命案,顾淮晏负责审理此案,而女主凭验尸之能名动京华,深受顾淮晏赏识。
女主因此任职于京兆尹府,平步青云,事业线也与顾淮晏的感情线锁死。
此时,自是没景桃这个炮灰女配什么瓜葛了。
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小失落,这一份失落俨似冰镇好的深夏酸片柠檬,在她心腔里慢慢膨胀起来,无数的气泡积压在心腔,让她有一瞬的窒息。
景桃不自觉想起了一场纠缠缱绻的、满含春。情的梦,让她一方面颇觉羞耻,但另一方面,她却又是释怀。
经过与顾淮晏多番接触,这一位侯爷并非原书当中那般不好对付,他的人设也并非原书所塑造得那般刻板。
原书写他风流,她却也没见他没接触过什么美人,亦是并无借着公职去逛楚馆秦楼。
恰恰相反地是,他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眸,藏着万千引力,俨似塞外垆边月,眼波潋滟而温柔似水,仅一记抬眸,遂容易勾人深沦。
他待她温柔,像个循循善诱的长辈,耐心又体贴,一步一步手把手引导她,在这两桩命案之中,他的节奏不疾不徐,赋予她很大的主导权。
他的气质与众多急于判案了事、亦或是为稻粱谋的朝官截然不同,他本心纯粹得毫无杂质,对下属很少露凶相抑或摆官架子,他天然有让人信服的引力。
思绪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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