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什么女鬼。那旁边就是咱们省队,多少年轻大小伙子镇不住她们。服务员,再来一瓶牛二!”说着肖白朗殷勤地把任柯的大杯满上。
任柯花呗里最后一点额度在今天晚上被全部干掉。他把肖白朗送上车后就摇摇晃晃往家里走。运动员出身走个把小时不叫事。
路旁树影婆娑,昏黄的灯光让人的影子不断的变短再变长。远处的居民区传来狗吠声。有什么东西在脚旁经过,像是一只大耗子。
突然任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他暗道不对,拔腿就跑,却发现双腿第一次如此绵软无力。随后他便被一股大力掀翻。
京城正月里冰凉的河水带走了任柯最后一点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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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柯,就算你退役了,也是一名曾经的运动员。九点还不起床,才回家几天你就想翻天了。不练花样滑冰了就好好学习,预习预习下学期的课。别整天唉声叹气,没个正行。”
那是老妈的声音。是四年来他日日祈祷,却再也听不到的老妈的训斥声。
任柯命令自己睁开眼,让大脑清楚起来。要是地府的小鬼们敢扮成老妈的声音捉弄人,他就让它们尝尝任哥纵横体校的左勾拳。一睁眼他竟愣住了。
面前可不就是老妈田顺花本人。
记忆中的老妈脾气孤拐,是个利索人,只要起床把长发通通盘到脑后,一丝不乱。
她一边嘟囔着训斥的话,一边挥舞着拖把,把卧室快速地抹干净。期间拖把杆撞在铁床上,当啷一声响。
田顺花一面催儿子起床,一面让他自己把拖鞋刷干净,退出卧室的脚步间能看出一点跛脚。
任柯的母亲田顺花是七十年代生人,家里的第三个女儿。她长在白山黑水的山沟沟里,从小村里孩子追赶打闹,谁都跑不过她。突然一天几个外地人来村里选材,就看上了这个芦柴棒一样的小姑娘。家里乐得省一碗口粮,包了一袋小米放在田顺花手上,就让她跟人去外地练什么长跑。八十年代没有什么技巧,日也练夜也跑,跑出了一块不值钱的全国奖牌,和一双畸形的脚。
不过田顺花素来刚强。没轮到分配工作,她就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卖炒货。身体不好走路不稳,她就慢慢走,绝不露怯绝不低头。
苍天有眼,让她碰见了天天买炒货的任志国。他原来是省队举重队的队员,在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役成绩突出,登过国际赛场的领奖台。退役后被分配到本市的钢厂工作,工资不多,胜在稳定。
当年任志国在钢厂也是个颇亮眼的棒小伙子。
一到夏天,他在室内苦练出的一身雪亮肌肉在太阳底下直反光,挺翘的臀部和结实的大腿常常让路人回头。
结婚后田顺花问过任志国为啥就看上自己了。明明任志国条件好脾气好,结婚之后更是邻里街坊竖大拇指的好老公。任志国痴痴地看着妻子略坠的远山眉、直挺挺的鼻梁,嘿嘿一笑不说话。
再后来世界变化太快。偌大个钢厂突然不挣钱了,开始是拖欠工资,最后无薪放假。有一年厂子欠电费,大过年的整个厂区被拉闸了。
任志国第一个拉下脸面上街找活做。拉三轮、铺砖、抹腻子,什么来钱做什么。挣回来的血汗钱都给家里的娘俩花。
小时的任柯吃过最贵的马迭尔雪糕和第一天开业的金拱门,是厂属大院的小伙伴里最让人羡慕的一个。
然而幸福的一切终于一场车祸。
丈夫离世后,田顺花在哀痛之下身上的毛病逐渐爆发。后来任柯从花滑队退役,转而上学。少了一个人的收入,多了一张嘴吃饭,而自己高昂的医药费更让生活日益借据。
两年后她已无力支撑北国冬天高昂的取暖费,翻出早年的煤炉子烧煤取暖。等任柯放学回家,老妈早已经一氧化碳中毒,再也没醒过来。
身下的床软硬适中,是熟悉的席梦思触感。床头贴着傅笙在大奖赛夺牌的海报,书桌上摞着一排崭新的紫黄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桌上的日历翻到了2013年4月20日。
不会错的,这一切就是2013年的样子。就是自己刚刚从省队退役的那个暑假。
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老妈还好端端的,那个熟悉的家还在。
任柯赤着脚走到窗前,猛地拉开有年代感的紫粉色绣花窗帘。楼下是歪歪斜斜一片北方平房。2017年,这片有着任柯最快乐也最惨痛回忆的老房子将被推倒拆迁。他猛地抬眼,春天发白的日头灼烧他的双目,两颊一片湿润。
这是美梦吗?还是上天对上辈子自己努力挣命却死的不明不白的补偿。
如果是,就让我永远都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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