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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春福心里嗤笑一声，这钱总归还是要进了嫂子的口袋，日子过得紧巴成这样一枚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才行，这些话只不过是哄哄小鬼们而已。

&esp;&esp;打发了张桐，她又回床上躺了会儿，等缓过劲来才起床。

&esp;&esp;李秀娥在西屋坐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春福出来，尴尬地赔笑：“这丫头……我先看看她去。”

&esp;&esp;春木坐在那里冲着季成道：“往日里惯的厉害，干活慢了些，你别嫌弃才好。”

&esp;&esp;季成只是笑笑，听媒婆和春木坐在一起说闲话。

&esp;&esp;李秀娥出了西屋大步往堂屋走，见春福还衣衫不整，拿着帕子擦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压低嗓音直骂：“你这死丫头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连这些事都干不了，真不知道那两个死鬼把你生下来作践谁。”

&esp;&esp;李秀娥拿了梳子，拉着春福往桌子边走，她手劲大，春福身子单薄被她拖得踉踉跄跄。

&esp;&esp;“一会儿有点眼色，别傻的跟块木头似的，人家问你什么说什么。你也知道这两年收成不好，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就靠你哥的一双手也不容易。你嫁过去，也算是给你哥哥减轻担子了。”

&esp;&esp;春福坐在凳子上不敢动，她怕嫂子一个坏心太用力把她的头皮都给戳破了，一头长发因为没有上心打理过此时犹如一把枯草，打结的地方太多，大嫂手下又不留情，疼得春福龇牙咧嘴，通发便花了半刻钟，嫂子麻利地给她编了一条麻花辫，在柜子里挑挑捡捡拿了件带着补丁的碎花衣裙给她换上。

&esp;&esp;“你要是脑子好使，我和你哥肯定送你去大户人家当姨奶奶，我们也能跟着沾光。可惜……等嫁过去跟着季成好好过日子，别有事没事的往家里跑，家里事多没功夫理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听明白了没？”李秀娥临出门时狠狠地在春福腰上掐了一把，她心里恨的厉害，这么个傻子配她伺候？

&esp;&esp;春福当即明白了嫂子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她嫁出去后就是季家的人了，张家日子也不好过，没事就别上门来烦他们。春福心里啐了一口，不就是怕穷亲戚上门！季成看着是个踏实勤快的人，以后在一起只要心贴心照样能把日子过好，这口恶气她早晚要出掉。

&esp;&esp;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西屋，春福跟在嫂子身后看起来怯生生地，眼眶微红，几颗金豆子在里面打转，瞧着楚楚可怜。

&esp;&esp;媒婆走过来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脸关切：“诶呦，这丫头是怎么了？这大喜日子怎么开始掉金豆子了？”

&esp;&esp;春福抬头看向大哥，澄澈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委屈，春木叹了气：“怎么了，说给大哥听。”

&esp;&esp;春福斜眼看了嫂子一眼，低声啜泣：“大嫂刚刚掐我这里，好疼。”她低下头掀起衣服，指着散发出黑青地腰上，可怜巴巴地盯着大哥。

&esp;&esp;李秀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赶忙走到她身边把衣摆拉下来：“女孩子家成什么体统，刚走路是你不小心撞了怎么说胡话呢？快坐好，别打扰大家谈事情。”

&esp;&esp;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谁真谁假，只是不好说破而已，春木在外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看向李秀娥时目光如淬了毒的箭般狠厉。

&esp;&esp;“好事成了大家都乐呵，这是当初说好的聘金，一文不少都在这里。季成兄弟说了，春福妹子不比旁人缺什么，娶回去要好生待着，这下你们该放心了。”

&esp;&esp;春木听自家媳妇说媒婆过来替季成说情，想着能不能少要点，他心里也不乐意可也没办法，如今见着那聘金真的分文不少，顿时嘴角扬起笑，说话也客气了几分：“咱们住在一个村这么多年，虽不大来往，季成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我这妹子年纪小，还爱玩，大兄弟要待她好一点。”

&esp;&esp;春福抬悄悄抬眼看向季成，他今日穿了身藏青色新衣裳，身上打理得干净妥帖，乌亮的发总布带束起，更显得他俊郎非常，双目清明，宛若碧蓝天空让人不觉沉溺。

&esp;&esp;低沉徐缓的嗓音轻扣着春福的心扉，她抿了抿唇，心里却另有思量。这个人明知她是个傻女，少给点聘金自己也能过得宽松点，换了别人，遇到这种人财两得的便宜事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可他却坚持将她当常人来对待，莫名的心间一热，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的

&esp;&esp;李秀娥本来想留季成和媒人留下吃顿饭，媒婆家中还有一大帮子要伺候直说下次再吃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季成赶着上工也推拒了。

&esp;&esp;春木让春福跟着去送送，两人的事也算是铁板钉钉了，就是往后走在一块也没人好说什么。

&esp;&esp;“你回去吧，我直接去项城叔家，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季成将她局促的样子收入眼底，嘴角微微抿起，心也跟着软了。

&esp;&esp;春福不知该说什么，眼看见他两手空空，这会儿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踌躇一番问道：“你……吃饭？”

&esp;&esp;季成见她和自己说话就往她身边走了两步，春福瞪着眼仰着脖子看他，像个受惊的兔子，在他伸过手来时灵活地躲开，她还不习惯他的亲近，撇着嘴一副不满的样子。

&esp;&esp;稍显凌乱的眉，如清潭般澄澈的眼，秀气高挺的小鼻梁，还有一张小巧红润的樱桃小口，配着柔和雅致的脸部轮廓，若不是太过瘦弱，真是个众里挑一的标志人儿。

&esp;&esp;想到她在娘家的处境，叹口气：“我回家拿上馍再去。不管你能否听得懂我的话，往后你与我要过一辈子，我会待你好，等日子定下，很快我就来接你，你也不用在挨打受气了。”

&esp;&esp;春福的心随着他的每句话跳动得越发快，温暖又满足，用力点头:“嗯。”

&esp;&esp;季成看她眨巴着两只圆溜的眼睛，显得更加灵动，水意浓浓，他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旁的人家都避他不及，只有这么个傻丫头被推到他面前，但愿她如媒婆所说的那样命硬吧，不会给他克死，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esp;&esp;春福确定他不会回头才笑出来，一张脸宛如盛开的杏花动人好看。只是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大哥和嫂子的这一番话，嘴角的笑顿时僵住。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寻死觅活不嫁季成，最后沦落到烟花之地该有多后悔。她在旧主所有的记忆里都搜寻不到什么时候得罪过大哥，同根血缘，他为什么会这么心狠将她卖到那种地方去？

&esp;&esp;春福看着他们两个进了西屋，心想一旦开了话匣子不可能会这么快关上，才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张桐的声音：“姑姑，姑父回去了？”

&esp;&esp;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很快嫂子掀了帘子出来，难得脸上带着笑：“回来啦？季成还送了两只鸡过来，本来想留着下蛋，但是你哥说了好歹是你的喜日子，要是留他们吃饭也得杀一只，他们没口福，咱们家自个儿吃。”

&esp;&esp;张桐一听有肉吃乐得直跳，除了过年那会儿能吃点猪肉馅儿的饺子，平日里是连见都见不到的。杀一只鸡对他们来说和过年一样奢侈，张岩远远的过来听到弟弟说有鸡肉吃，虽没表现出一点喜色，可泛着水雾的眼睛里流过一丝馋意。

&esp;&esp;张岩和张桐只差一岁，但是为人老实不像弟弟油嘴滑舌能讨人欢心，所以不受大哥和嫂子待见。

&esp;&esp;李秀娥看着大儿子没好气：“一说吃的就能看见你，猪草割回来了没有？你姑父给你的钱呢？你弟弟知道趁没人的时候把钱给我贴补家用，你呢？小小年纪就懂藏私了，一点都不懂事。”

&esp;&esp;春福看着委屈的侄子，心里一阵怜惜，都说这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可是偏心起来真让人心寒。让她没想到的是张桐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大了可真是了不得，天生的坏人胚子。

&esp;&esp;春福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她跳出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就能想办法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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