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你的伤势莫大夫已经与那些炼丹师说过了。我们方家供养的炼丹师,是什么等阶你也清楚,他们对你的伤势也的确是无能为力。”方睿扫了方池墨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真切的惋惜。
“嗯,我明白。”方池墨应了一句。他之前的伤势那些炼丹师的确是无能为力,但是方睿的做法却免不得让他觉得有几分心寒。心下对方池延的说法不由的相信了几分。
昨晚方睿没有来探望他,他还能给自己找个借口。方睿身为方家的家主,在照顾他这个儿子心情的时候,也要为家族考虑。这才不便在夜间邀请炼丹师前来。如今这借口显得有几分苍白无力。
若是方睿真的在意他这个长子,这晴天白日又怎么会请不来一个家族供养的炼丹师?那些炼丹师在方家的地位是高,却也会给家主几分面子。哪怕没有方法治疗,却也能让他心中有些许安慰。至少方睿是为他费了心思的。
方池墨之前还刻意在传承记忆之中寻找了,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伪装经脉寸断的方法,想要蒙蔽炼丹师的感知,坐实他经脉寸断的伤势。
他经脉寸断的事情在方府不是什么秘密,莫大夫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伤势错诊。如果不伪装,一夜之间痊愈太过惊世骇俗。
他想着伪装成‘重伤’的模样,过不了多久再找机会‘痊愈’。获得蛊术传承之事,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不准备让任何人知晓。却没想到,这些准备根本就用不着。
继母连如薇松开了挽着方睿的手,快步走到了方池墨的床·榻前。她面上带着几分疼惜,看上去十分符合‘慈母’这两个字的定义。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连如薇说完便看向方睿,言语之间全然对方池墨的维护,“睿哥,您可一定要为墨儿做主。那李家的李兴言居然对墨儿下那么重的手,实在是不将我们方家放在眼里!”
方睿听连如薇这样说,他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放心,这件事李家定然会给我们一个说法。墨儿是我们方家的大少爷,如果他们李家不能让我满意,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如若是李家付出的代价能够让他满意,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方池墨的潜力不错,又对他言听计从。如今他被废,方睿的确是有几分惋惜。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算是惋惜也没什么用处。现在能够用这个废物一样的儿子,换来更大的利益也不错。
至于继承人,他自然是不缺的。这安阳城之中都传言方池墨是他属意的继承人,但是他从未公开表态。如今他还年轻的很,寿命又可以随着修为的增高增加,没必要这么快就确定继承人。
“父亲,李兴言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三少爷。哪怕是为了颜面,李家也定然会付出代价保他。李家不会给您机会对李兴言,亦或是李家动手。”方池墨对此看的十分明白。他一直将自己当作方家的继承人,对其他家族的事情也十分上心。
“若是如此,那就只能委屈你了。”方睿的声音之中有几分不甘,他叹了口气,“墨儿,父亲是方家家主,有时候要以方家为重。李家如果真的愿意付出大代价来保李兴言,我们方家也不好不给面子。”
“父亲,李兴言你可能动不了。但是有一个人你一定动的了。若是父亲能够将他交给我处置,那墨儿也就没什么可以埋怨的了。”方池墨哪怕是此时‘身受重伤’,他依旧表现的是一个十分理解父亲的好儿子。
“谁?除了李兴言之外,还有谁与此事有关?!”方睿的眼眸一亮,能够在李兴言与方池墨的争斗中插一手的人,身份自然也不会差太多。他已经在考虑,这人能给他带来的多少利益。
“方池延!如果不是他,我昨日会好好在府中呆着,自然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方池墨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怨毒,听起来当真对方池延有很大的恨意。“方池延是方家的人,父亲应该有权利将他交给我处置。”
连如薇此时倒也没有任何慌乱,若不是知道方池延对方池墨说出了实情,她今个也不会陪着方睿过来。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她继续虚情假意。
她料想的果然没错,这方池墨成为了废人,却还想着‘咬’延儿一口,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连如薇看向一旁的方睿,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睿哥……”
“墨儿,你说什么胡话?!方池延可是你二弟,他邀请你出去可是一番好意。你在外受了委屈,也不能拿你二弟出气!”方睿自然不会将方池延交给方池墨。
方池墨废了,这方池延便是他的膝下的长子。方池延的修灵天赋虽说比不上方池墨,他却可以炼器。对一个家族来说,一个炼器师要比一个修为天赋高的子嗣更有价值。
就算如今方池墨还是方家的天才,他也不可能因为方池墨便放弃方池延。更别说现在方池墨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价值。
“方池延只是一个养子而已。父亲您满意他就是方家的少爷,父亲您不满意他连奴仆都比不上。”方池墨说的也是事实,前提是这方池延当真不是方家的血脉。
连如薇紧紧地抓·住了方睿的衣襟,抬头对上方睿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委屈。
方睿拍了拍连如薇的手背,他看向方池墨的视线带上了明显的怒意。“混账!方池延是你二弟,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方池墨唇微微颤抖,他当真是有几分无话可说。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心虚,而是因为他觉得可笑。
“我答应过父亲将方池延当作亲弟弟来看。”这些年他所作所为也当真是将方池延当亲弟弟看。但是在方池延眼中他可不是兄长,甚至可能是仇敌。
方睿对他与方池延的要求,想来一直是双向标准。正如往日·他所经历的那样,方睿对他向来严肃,对方池延显然要纵容许多。
他以往认为这是父亲对他的重视,现在却不会再那么天真。他对父亲的信任,让他分不清现实,现在他却可以看的清楚。
“那你又是如何做的?!墨儿,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亲弟弟?!”方睿扫了方池墨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像是知错的样子,这才冷哼了一声。“果然与你母亲一般,就只会给我添麻烦。”
方池墨听到方睿提起母亲,手指不着痕迹的在身侧握紧,很快便松开。微微垂下的眼帘掩下了那来不及收敛的讽刺,外界传言更是多为虚妄,甚至他少年时的经历都只看到了表象。若是真正的相爱之人,他的父亲会说出母亲给他添麻烦?
他突然想到母亲临死前的模样,越发觉得可悲。他的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口口声声的对他说:她对不起父亲,让他日后听从父亲的话。这些年他之所以对父亲言听计从,也多是因为此。
到底是父亲成功欺瞒了母亲,让她信以为真。还是说,母亲早就知道真·相,却依旧将他推到了父亲身旁?!
方池墨这样想着,他的脑海之中涌现出了一些记忆。那其中有他十分熟悉的人,只是面庞相对来说比较年轻。他的面庞有几分发白,从心中涌现出了几分寒意。
刚刚他看到的是母亲的记忆。血脉传承,可以看到所有拥有蛊术血脉的人的记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记忆堆积。越是有价值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便越是清晰。
像他母亲这样的记忆,若不是他刚刚急切的想要回忆,很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打开。
云寒姗是一个将爱情视作生命的人,她临死之前知晓了方池延的身份,甚至知道了方睿与连如薇之间早有联系。方睿能够成为家主也不是什么机缘巧合,而是连家与方睿合力推动才有的结果。
但是在临死之前,她没有将事情告诉方池墨,弥留之际依旧让方池墨听从方睿的话。她以为只要方池墨在方睿身边,方睿便永远忘不了她。她从未想过,这样做对她的孩子来讲,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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