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指搭在床帏上,低低笑了一声,清朗中又带着几分低沉的哑,像撩人的夜风:“外面还未散干净,今日这样的日子,我若还要睡厢房,被瞧见了,指不定要被如何议论。”
音音面上有些微的潮红,并不敢看那双幽深的凤眼,只低低道:“不成,你我终究。”
话还未说完,却听他又道:“沈音音,做戏做全套,今日便将就一夜吧,我在内室打个地铺便可。”
话说到这份上,音音一时竟无话可说。内室里,有一瞬的沉寂。
桌案上的白瓷莲花座灯影影绰绰,将他俩影子投在了一处,像极了男子正俯身亲吻怀中的女子,那双修长的大手,恰巧落在她的腰上。
音音急忙撇开眼,瞧见江陈也在看两人地上的影子,不由羞窘:“你……你别看。”
地上高大的身影顿了顿,男子扬眉:“好,不看。”
他说着,径自转去了净房。
直到净房里哗哗的水声传来,音音才反应过来,这人正用她方才刚用过的浴盆沐浴。
她脸上那抹红加深了几分,忽而听里面清冽男声喊:“沈音音,帮我递块巾帕。”
音音搅着手,不动:“我不方便进去。”
“好,那我便出去,只湿着身子不便披外袍,你担待一二。”
小姑娘听见里面哗啦一声,似乎那人出了浴盆,要转出净房,她急急弹了起来,生怕这人出来时不雅的很,扯了棉巾递了进去。
这净房未设隔门,只扯了细棉帘帐遮掩。音音掀起帘帐一角,递了进去。
只万没料到,帘帐哗啦一声,被一只大手扯开来,男子赤着上身,直直映入小姑娘的眼帘。
他发上还滴着水,沿着利落下颔蜿蜒进了精致的锁骨。身上肌肤冷白,匀称结实,正微挑了眼尾,慵懒的看她。
音音腾的一下红了脸。将那棉巾拍在他身上,急急转身,听身后那人微哑了音低低笑了声。
小姑娘再不想理他,趁着他沐浴的功夫,自己将外裳脱了,着了水红中衣,上了床。她将床帷放下,隔开了外面的视线,那些拘谨才散了去。
过了片刻,外面悉悉索索的动静,那人似乎沐浴完毕,在床边铺了铺盖,躺了下来。
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透过帷幔,若有若无的传来,还是音音记忆里的气息。
她翻了个身,隐隐听那人低语:“沈音音,今儿是个好日子。”
音音前几日因着那张家小爷暗夜□□头,受了点惊吓,最近夜里便睡的格外不踏实。今日有这人在,倒一夜好眠。
她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外面昏沉一片,似乎是平旦时分。
人还尚在懵懂中,白玉小脚探出来,东珠般圆润的脚趾落了地,掀开帷幔,便要去桌旁倒水喝。
忽听带了晨起慵懒语调的男声,提醒:“穿上鞋袜。”
音音一时没回过神来,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懵懂杏眼圆睁,坐在床边愣住了,白玉小脚依旧踩在地上。
抱壁侧卧的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声,忽而起身,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了那双白玉小脚,随手拿了白绫袜,低头替她穿戴。
他眼睫低垂,掩住了眸中情绪,音音从上方看过去,只看到他高挺的鼻,利落的轮廓,在晨曦的微光里,肌肤泛着冷白的光。
他手上动作轻柔,带了薄茧的指腹在幼嫩的脚背上刮擦出微微颤栗的触感,音音方才还混沌的脑海立时清醒过来,急急抽出脚:“我……我自己来!”
顿了顿,又羞赧道:“你……不能碰我脚,这不妥……”
江陈便扬眉:“往后可还光脚下床?被我逮到一次,便给你穿一次。”
她这毛病顽固的很,从首辅府时带到了如今,江陈只觉头疼。这内室虽铺了软垫,但到底冬日寒凉。
小姑娘闻言息了声,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她乌黑的发垂在肩上,衬的人更柔媚了几分,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瞪人的时候亦是招人怜惜的。
江陈喉结微动,看见小姑娘套了鞋子,又要下床,不由轻摁了下她的肩,声音微有些哑:“等着,外面冷。”
内室的茶水早凉了,他掀帘出去,寻了热水来,才将温热的杯盏递到她手边。
音音握着那青瓷盏,被袅袅的热水熏的眼前起了雾气,忽而低低叹了一声,抬起脸:“江陈,你别这样对我,我怕……”
她明明自己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任何凄风苦雨都抗的住,可如今他将她护的滴水不漏,她已然生了懈怠,她怕会生出更深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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