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岸阔的病可以说是非常懂事,第二天一早就退烧,丝毫没耽误工时。
“病好啦?”黄筱萧嘴上说着好好休息,但已经早早发来很长的证据清单等他查看,“怎么不多休几天。”
严岸阔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你说呢?”
“……”黄萧筱尬笑,“要不你是合伙人。”
“叫小胡一起碰下清单和诉状。”严岸阔不过多寒暄,拉过表格,一一核对。
严岸阔开庭前爱带新人,会亲自领着他们过一遍庭审材料,甚至将自己写诉状乃至庭辩的思路如数托出,比起合伙人,更像一个真正的导师。因此虽然他的组工作量繁重,但仍是实习生们挤破头想来学东西的地方。
大概晚上九点多,严岸阔终于忙完,准备开车回家。今天他不回那个只有雌龟的家,因为约好要回闵行老家。
他本来想让妈妈和妹妹一块搬到滨江附近,但老人家安土重迁,说什么也不肯走,他只好把老家修缮了一下,让她们继续住。程曦的呼吸道不好,没走几步路就会喘,所以平常不怎么出门,每个月最大的乐趣就是等孩子回来。
严岸阔带了一些补品,连着新买的包一起放在玄关处。严帆璇听了跑出来,问他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家里已经摆不下了。
严岸阔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半侧着问:“你们培训怎么样?”
空乘在入职前,要经过半年至一年的培训和考核,学习强度很高。严帆璇跟他一起躺在沙发上,感叹道:“就那样,天天要背一堆安全须知、检查流程、应急设备使用blahblah,枯燥。”
严岸阔听了,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这些,关键时候能救命的。”说着,他想起AD801航班上那个冲进火场里的人,思绪飘得辽远,“能救很多人的命。”
严帆璇本意并不是要抱怨,听亲哥这么说,也认真起来:“晓得啦哥,没有不好好学,我的分都高得不得了。”
严岸阔笑道:“灵啊。”
“嗯,”严帆璇得意,“像哥。”
程曦在摇椅上看电视,听到这,微笑地翻了个身。她看着像睡着了,表情很平静。
严帆璇抱着靠枕半躺在沙发背上,看着电视里正在讲话的人,轻声问:“哥。”
严岸阔正在回微信,没注意到屏幕里的内容,侧着头:“嗯?”
严帆璇向前方抬抬下巴,“这个人,最近找过你吗?”
“谁?”
“电视里的。”
屏幕里有个男人在讲话,人像下方写着,林宇。
严岸阔毫无起伏地说:“没。”
“他最近总上新闻。”严帆璇忿忿地咬一口苹果,“听说给一个杀人犯脱罪,被骂得特别惨。”
严岸阔下意识纠正她,在判决出来之前,那顶多叫作“犯罪嫌疑人”。严帆璇撇撇嘴,说她不管。严岸阔没别的反应,依旧低头回消息——因为边迹告诉他,今天的机组餐比起他煲的营养汤要难吃一万倍。这让严岸阔有点后悔,怎么没把下次吃饭的时间提前预定好。
严帆璇见他不说话,问:“哥,你现在看到林宇,还会难受吗?”
“为什么要难受。”严岸阔从手机中抬头看了电视中的男人一眼,无所谓地说,“他怎么样,跟我早就没关系了。”
“真的?”严帆璇不是很信,“五年的感情,你真能放下啊?”
严岸阔慢慢看向电视,轻轻“嗯”了声。
屏幕中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面对媒体质疑,句句都回应得掷地有声,跟严岸阔熟悉的他别无二致。
林宇在学校时就是风云人物,年年国奖,模拟法庭辩论社主席,本科就发了核心一作。严岸阔从大四跟他在一起,磨合了五年多,两个人都变了不少。
因为某些原因,三年前,他们分开了。分得还算体面,没有那些狗血的误会和吵闹。后面同事或朋友给严岸阔介绍过很多新的人,但他实在很忙,也没什么想法主动邀约,通常没见几次就不了了之,于是一直单身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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