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神色自若,只嗓音压低了几分,“这是皇太女托付给草民转交的。”
“什么?”
崔冉一下惊得坐起来,几乎想要掀了被子下床,近前问个明白,无奈病中身上不整齐,只得硬生生按捺住了,只眼眶忍得通红。
“你如何会见过皇太女?”他道。
对面叹了一声,“上月也有一队北凉军,打从城里过,是他们的二皇女领着,押送的都是些宗亲贵族女子,还有官员。他们也在城中休整了几日,将我唤去,给伤了病了的大略瞧瞧,开几副汤药。”
她道:“我已是将老的人了,做了大半辈子的陈国人,如今这蘩乡城虽是归了北凉,我心底里认的还是陈国的朝廷。其中有一人,大约是见我医她们尽心,私底下寻到我,央我将此物收着,道是皇太女所托,要是赫连姝领军至此,我见她队伍中有皇族中人,便可以此物相递。”
崔冉握着手中荷包,眉头微锁,“我如何信你。”
“莫说是你,我亦不知其可信几何。”对面道,“不瞒你说,我也不曾同那皇太女说上话,只是寻我那人让我远远地作了个揖,就算是拜见过了。”
她似是凝神想了想,“不过那人自称叫做沈溪,任吏部尚书,也做太女太师,也不知你识不识得。”
崔冉听她这样说,脸色就忍不住动了一动。
“那你说,她长得什么模样?”
“模样么,大约是四五十岁吧。”对方道,“和我一般高,容长脸儿,花白头发,瘦得很。”
他听在耳中,眼眶又忍不住红了一红。
宫中男子少见外官,但太女的老师时常要往来南书房讲学,因而他倒是碰见过几回的。前头说的每一条都对得上,的确是长成那般模样,只除了最后一项。
在他的记忆中,沈尚书是个匀称的身形,生得白净,面上带笑,向他们行礼时总是毕恭毕敬,半分不错。偶尔闲时,也愿意同他们浅谈几句学问,并不因皇子无须听讲而有所怠慢。
只是这一路风霜过来,哪有不瘦削的道理。别说是沈尚书了,连他自己,都早快瘦没了人模样。
“我确是识得的,几无所差。”他含泪道。
这边陲小城里,若不是亲眼见过,哪还有人能这般一五一十地道出京中大员的名姓官职,还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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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顾不得身上只松松披了一件外衣,便挣扎起身来,跪在床沿上向对面行了一个礼。
“多谢娘子,让我知晓皇太女尚在人间。”
不论荷包里要递与他的究竟是什么,能够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那郎中摆了摆手,道:“使不得,莫要折了我的寿。”
说着,也不似想多留的模样,收拾了药箱便起身,“你也不须谢我什么,我不过是当了这么多年的陈国人,愿意行这举手之劳罢了。也就是府衙中传我给你看诊,我才恰好带给你,要是遇不上你,我也只将它丢在家中积灰,必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有意去寻什么皇族中人的。”
她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央我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什么尚书,我都一概不知。你一会儿静悄悄地看吧,看过也就罢了,莫将自己的性命送出去。”
说罢,背起药箱便走。
她合上门扇的那一刻,崔冉听见她哑着嗓子低叹了一声,像是在兀自絮叨:“什么天下大事,都不如脑袋要紧喽。”
崔冉沉默了良久,才觉得身子冻得发冷。
他将自己缩回被子里去,估摸着鹦哥儿还没到回来的时候,用发抖的手,小心解开荷包。
首先倒出来的东西,是一块玉佩,那便是他先前摸着,觉得硬得硌手的物件了。他只瞧了一眼,就紧紧咬住了下唇,才没呜咽出来。
上面雕的是九尾凰。
这里面有一个缘故在。相传陈国先祖曾于战场上被困,忽有凰鸟飞来相助,翎羽九尾,神光熠熠,先祖方能率军突围。此传说真假几何,已不可考,但此后皇族世世代代,确以九尾凰为祥瑞。
这样上用的吉祥纹饰,即便是宫中,等闲也是不用的。唯独太女,身为东宫之尊,贴身的玉佩确是以此为饰,以示尊贵。
他握着玉佩,兀自感伤了半晌,才发现那荷包里头还藏着薄薄一片纸,他方才不仔细,险些没有发觉。取出来展开,却蓦地怔了一怔。
不过三四指宽的纸条上,似乎是用炭条写的字,勉强能够辨认。
“料想见此信者,当是我陈国皇室。太女在此,一切尚安。北凉皇女赫连姝,颇受倚重,恶贯满盈。望汝能忍一时之屈,伺机接近,博其欢心,以待来日复国。”
落款正是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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