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天光一黯,两名暗卫身手悄悄的潜进来。见了抖索的像风中落叶的碧桐,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挥了挥手,“将这个侍女带走。”
碧桐浑身像一滩烂泥似的,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押解。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却不知怎么的喉咙无声,竟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旋即嘴唇被暗卫娴熟的捂住,悄无声息的扣住了肩膀拖了出去。犹如拖走一个毫无生命的布袋。
净室悄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壁之隔的草堂正堂,顾令月捧起一盏明月雪芽,对自己信重的贴身侍女碧桐的遭遇一无所知。轻轻饮茶,一双眸子因着惬意而轻轻眯起。
姬泽瞧着堂上情景,晕黄的烛光下,顾令月悠悠而坐,脉脉温情岁月静好,心中知足愉悦,上前取了顾令月的茶盏饮了一口。
顾令月“嗳”了一声,“你若想要喝茶,另泡一盏就是。”何必非要抢她手中的?
姬泽吃吃一笑,“阿顾盏中明月雪芽较诸平常更加鲜美,朕方想尝尝。”
顾令月瞪了一眼。
到了晚间,钗儿掀帘入内,战战兢兢禀道,“郡主,碧桐姐姐回房有些发热,病的起不来身,遣奴婢前来给您道假。”
顾令月面上笑容骤失,“病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忽然发起热来。”眉毛深深皱起,“快快请宋供奉过去,为她诊治。”自己也推身推着轮舆,想要前往碧桐屋子里看看。
钗儿不意顾令月如此,面上露出仓惶色彩,忍不住目光投射,扫过姬泽身上。
姬泽上前一步,握住顾令月的柔荑,“阿顾,”柔声劝道,“你的发丝刚刚沐浴还没有干,夜风凉,若是这般出去,吹了风怕要着凉,这可就不好了。”
顾令月闻言怔了片刻,瞧着披散的青丝,发尾犹自含着濡湿的痕迹。顾惜身体,只得暂时无奈放弃出门探望碧桐的想法。
草一切和适才情景一样,她的心情却失了刚刚从容,微微烦躁。
堂三枝烛光微微跳跃,散发暖黄光芒,姬泽瞧着顾令月这般神色若有所思,“瞧着你这般模样,对这名病重的女婢感情十分深厚。”
顾令月神色沉静,“确然如此。这些年里头,我身边的丫头侍女来来去去换了一茬一茬了,唯有碧桐一直留在身边。论来她和我还是一处长大的。当初一同从此前江南湖州返回东都。”
“哦,”姬泽淡淡道,“没想到你与她竟有这般渊源。”
“是啊。”顾令月扑哧一笑,将自己的身体挨在姬泽的怀中,眉目熠熠生辉,“我和碧桐,名为主仆,实则有几分姐妹情谊。小时候我流落在湖州,祖养大父过世之后顾家待我并不十分好,常常吃不上饭。碧桐经常来敲我,将她的伙食分一半给我吃。我在心中发了誓,日后定要待她好。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一定会分她一口。”
想起前事,眉宇间闪过一丝伤感之色,“碧桐命不好,”
姬泽握着手中的雪芽茶,垂眸静默不语。
没成想,这名对阿顾怀有磨镜之思的婢女,在阿顾心中分量却是这般重要。
“……九郎。”顾令月扬声呼唤。
姬泽回过神来,“嗯?”
顾令月略带一丝娇嗔的瞧着他,“你可听清楚了我刚刚说了什么?”
姬泽唇角含笑,一把将顾令月抱了起来,“卿卿,如今夜色正好,正是美景良宵,咱们不该为了闲事刚刚你说了什么不管,如今时辰不早,你该睡下了。”
月色西斜,一间小小的暗室光芒灰暗。
一缕月光投射在灰暗的墙上,
碧桐整个人萎缩在角落里,忽的听闻门锁发出晃荡荡的声响,随后从外打开。清亮的夜色随之照耀进来。
碧桐见着踏入屋中的男子,挣扎着从角落里爬起身来,上前拜见道,“罪奴碧桐,参见圣人。圣人万福。”她深深伏拜下去,五体投伏在地上。
姬泽静静细致的打量面前的侍女。她中等身材,面容并无十分妍丽姿容,整个人气质微微瑟缩,目光散发胆怯光芒。整体来看着实有些平庸,
“你名叫碧桐。”
碧桐瑟缩了片刻,“正是。”
他居高临下望着女婢,神色骄矜而又蔑然,“阿顾此前在朕面前提起你。很是感慨。朕知道你和郡主渊源颇深,若是处置了你,她定然伤感。可你胆敢对郡主有非分之思,朕实不想放过你。你能否给朕一个理由,让朕放过胆大包天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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