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像是血液倒流,慢慢发冷。她上次被人莫名其妙地抓走,会不会萧则也是被抓了?
她面上的神情一瞬间慌乱起来,唇瓣微张,差点吓得呼吸一促。她咽了咽喉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她得去找他。
不对,得先去找卫子瑜,他是捕头,他还可以让衙门的人帮忙留意一下。打定了主意,她急匆匆地推开门往着南巷卫子瑜家跑去。
凌冽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从骨头里开始疼。可她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担心萧则,压根没有空去想其他的,不得能飞到卫子瑜家。
可她到了卫子瑜家,才发现他也不在。她没有时间浪费,转身往着街道跑去,沿着萧则可能去的地方一路找过去。
天黑的时候,她才颓然地回到家,双手无力地搭在身侧,露出的肌肤被风吹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回家,家里漆黑一片。
她抬了抬眼,目光落到桌子上。饭菜早就凉了,油星子凝结在一起。她没胃口,拖着步子在椅子上坐定,始终低着头,面色苍白得吓人。
窗户没关紧,屋里的烛火被风吹得好几次快要熄灭。她瞧见了,却没心思管,抬手扶着额头,脸上满是疲惫。
余光无意识地往旁边扫过,她又极快地转过眼,定定地看向了落在桌腿的一张纸,应当是原本放在桌上,不小心被风吹落在地。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想看。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捡了起来。
捏在纸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在看到纸上的内容后彻底僵住。
纸上只写了寥寥两个字:“归家。”
她知道这是谁的字迹,她看过萧则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和这个一模一样。
所以他是回家了。
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她仰起脖子,咽了咽喉头,好半晌脸上才挤出一个笑容:“原来不是出事了,而是回家了。”她抿了抿唇,嘴角有些发抖,“挺好的。”
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是啊,有什么不好的?看他这样,是回去和自己家人团聚了。搞不好还恢复了记忆,变成了正常人。而且还没有来怪罪她当初打傻了他,已经够仗义的。
她将那张纸条搁在桌上,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深:“这下好了,以后也不用操心他,还给我省了一大笔银子,挺好的。”
而且这不就是她之前晚上做梦都盼着的好事么?她总不会一辈子带着他,他走了,去做他的大少爷。她省着银子,一个人每天乐得自在。这下,他们都满意了。
她扬起嘴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跑了一天,快要饿死她了。她准备将桌上的盘子收到厨房再热一下,指尖握在盘子沿口的时候却久久没有抬起。
啪嗒啪嗒的轻响,桌面上砸落了豆大的泪珠子。她弯着腰,脊背微微颤抖着。到最后又仰起头,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心里就是堵得难受。
以前屋里都是两个人,饭菜也是热乎乎的,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他连说都没有同她说一声就走了。
她连他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姓什么。
他就这样走了。
她站在桌子旁,对着那些冷掉的饭菜哭了起来,她不停地用袖子擦拭,可眼尾都搓红了,泪珠子却越来越多。外边风声太大,屋檐下的灯笼被吹灭了,瞬间变成漆黑一片。
两个月后。
洛明蓁已经习惯了萧则不在,每天乐呵呵地打理着院子,只是她再也没有在屋檐下坐过。
到了年关,她起了个大早,手里捧着糠米,懒洋洋地往鸡舍里撒着。小鸡崽们又长成了大母鸡,眼看着鸡舍里都快关不下。她琢磨了一下,准备趁着时候早,提几只去集市卖掉。
她本来想送给卫子瑜几只,可她去了好几次,他家的门一直关着,喊也没人应。她问过路过的捕快,都说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去衙门,也可能是上头特别交代了什么案子,在秘密行事。
洛明蓁懒得去猜他到底去哪儿,只盯着自家那几只羽毛油光水滑的母鸡,仰起下巴轻哼了一声。
没口福的家伙。
她转身挑了两只膘肥体壮的鸡给捆住爪子,往袋子里一套,转身就出去了。只是她关门的时候,余光扫过屋檐,捏着袋子的手一顿,她挑了挑眉,嘴角撑开笑意,往集市去了。
却在路过巷子口的时候,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她看着坐在台阶上,像是等了她很久的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嘴角抽搐了几下,抬起双手,一面往后退,一面道:“几位大哥,恭喜发财……财源滚滚,滚……我滚了!”
她转过身,撒开腿就跑了。
那几个人穿的衣服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广平候府的!
她慌不择路地往前跑着,牙关紧咬,在心里又将广平候府那群人给拉出来骂了一顿。大爷的,都过了大半年了,怎么还要来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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