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等人何等敏锐,见贾琏突然活像一直进入戒备状态的猫,卫九忙问:“二公子,怎么了?”
贾琏来不及解释,道:“卫先生,芸儿,你们都随我上山;钱校尉,你带人在此警戒,若身后有敌军包抄,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下一步如何行动等我令箭为讯。”
钱校尉是三百精兵的首领,自然听贾琏这个先锋将军号令。应是之后,就地将三百兵士分为若干人一组,就地找了掩体隐蔽,目不转睛的注视在下方。
留下三百精兵,继续上山的不过二十余人,但这二十余人个个都是精锐。且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贾琏等人趁着密林的掩护,继续朝山上走去。
卫九自问绝非笨人,就是偶尔反应比贾琏慢了半拍,但是贾琏采取某个行动,自己至少能迅速明白其用意。但是今日,贾琏此举到底为何,卫九却毫无头绪。
卫九虽然不知道贾琏为何突然如临大敌一般,但他修习杀术之人,对危险有着天然的感知力。可是这一次,卫九的感觉很矛盾,那种危险感很淡,淡得不易察觉,但是又觉得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感十分可怖,是自己一生中面临的前所未有的危险局面。
卫九微微加重了呼吸,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贾琏,只见贾琏两颊已经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南疆湿热,出汗是常有之事,但是贾琏打小习武之人,即便出汗也绝不是这样的出法,就跟一个很虚弱的人似的。
卫九认识贾琏的时候,贾琏才十一岁,那时候国公爷就有让贾琏继承衣钵之意,当时的琏二公子表现得也全然不像一个娃娃。自己认识贾琏也好些年了,以前什么样的困境没遇到过,但是自己就从来没见贾琏紧张成这样。
“二公子,你没事吧?”卫九看出不对,其他人自然也瞧出来了,范嬷嬷出声询问。
贾琏倒也没有强撑着说没事,他这副尊荣,说没事也不会有人信。只见贾琏满脸凝重的转身对众人道:“各位,我担心甄函关利用司徒硕引朝廷军上山,山上埋伏的不是军队机关,而是□□。”
说到这里,卫九、覃越几个还勉强沉得住气,贾芸带着那群少年无不大惊失色。贾琏也长呼一口气,才接着道:“若是不幸叫猜中了,咱们越往山上多揍一步,就越危险一分。咱们都是血肉之躯,谁也抵抗不住□□爆炸之威。”
说到这里,贾琏抬头目光从卫九、覃越、关七手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接着道:“众位先生,你们不拿朝廷俸禄,能随军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我替免于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感谢众位。”说完,贾琏一掀衣摆,单膝跪地向众人行了一礼。
卫九等人是跟着贾代善过来的,贾代善过身之后,又和贾琏共事,深知贾琏脾性,贾琏这一礼,是替万千百姓行的,自己也受得,于是也没人避开。
行礼之后,贾琏接着道:“只是今日之事远非以往任何一次遇到的凶险可比,贾琏不敢再拉着各位先生以身犯险。先时,叫众位先生随贾琏一同上山,原是为了不乱军心,现在贾琏就要上山排查险情,各位先生就此别过。”
说完这番话,贾琏又转身对贾芸一行人道:“芸儿,你们都是在大军启程前入的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和众位先生不同,此一去就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既是拿了朝廷俸禄,便断无退缩的道理。”
这次从军的贾家子弟从小受贾琏训练熏陶,且明知前方战事焦灼还勇于从军,本就没有一个胆小的。虽然听说极有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自然一时胆怯,但是这些人本就年少气盛,又想到贾琏昔日说的那些保家卫国的话,贾芸站出道:“二叔放心,我们绝不敢给二叔丢人!”
其他贾家子弟有从玉字的,有从草头的,也都纷纷表态道:“琏二叔放心!”“琏二哥放心!”
贾琏点了一下头,朝山巅瞧了一眼,神色坚定的道:“出发!”转而对卫九等人一抱拳,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卫九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平日无甚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怎么,琏二爷觉得保家卫国的事只有贾家子弟做得,瞧不上我们外姓人不是?”说着,也跟了上去。
余者入覃越、关七手等人,个个艺高人胆大,且见惯了贾代善一心为民的豪情,原本就有大善大勇的志向,自然明知此行凶险,也无人落后,纷纷举步向前。
贾琏胸中一热,觉得眼眶内热热的。略一瞬的工夫,卫九一行和贾芸一行都走到了贾琏前面。贾琏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一群跨过易水的荆轲,而身后,是万千将士和百姓的性命。无论是江湖义士卫九等人,还是新兵蛋子贾芸等人,他们都像自己最佩服和先烈和战友一样,在威望时刻将家国山河都抗在了肩上,义无反顾的负重前行。
贾琏拼命的回忆前世烈焰山的地形,再上行不久,便大约相当于后世烈焰山的海拔高度了,也就是说,自己一行人,马上就要跨过一道相对安全的生死线,彻底进入一个危险的未知区域。
方才贾琏问本地人李山子这山叫什么名字,李山子说没听说过。这原也不奇怪。古时交通不便,整个云南边境和东南亚山区,土著多半聚居在河谷两岸,一些深山老林,因为鲜有人至,是没有名字的。
若是此时这山还没有名字,而日后有了名字,那么烈焰山这个名字,是否意味着这里遭遇了一场大火?山火能够改变一地的植被,但是大自然的自我修复能力是很强的,几十年后,这里又会变得郁郁葱葱,难以寻觅山火的痕迹,但是普通的山火几乎不可能改变一地的地形,能削平一座山头的大火,贾琏以为最有可能的便是爆炸。
这也是为什么贾琏将几乎所有大军都留在山下的原因,如果这场爆炸能够被阻止最好,如果不能,至少给朝廷留下大量的有生力量。人在,希望就在。泱泱中华,能人无数,即便甄函关能得意一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
贾琏心中抽丝剥茧,闪过无数的念头,脚下却丝毫不停,追上卫九等人,拿出堪舆图略商议一下,将上山的人分组,分别向各个方向寻去。
古时候没有大型挖掘机械,若要实施大规模爆破,极其耗费人力掩埋□□,要引起削平一座山头的大爆炸,是一项极大的工程。按贾琏推测,甄函关一定利用的山中本身的洞穴或者松散结构。现在只要自己一行人只要寻着一些隐蔽的山洞,多半能寻着引线处。
卫九听了贾琏的计划,也觉有理,只是能不能寻着,寻着之后各引线处有多少人把手,能不能顺利掐断引线,却全都看天意了。
事不宜迟,分配完毕,二十多人两两一组,向各个方向奔散而去。
而南越军中,传令兵来往穿梭,将前方的战报一条一条的传回甄函关的大营。甄函关听说朝廷军果然上当,一步一步的踏入自己的陷阱,笑得一脸毒辣。招来几个心腹手下,将军令一条一条的传达下去,甄函关便带着楼天烈走出了大营。
甄函关带人出了营帐之后,对楼天烈道:“楼先生,等会儿烟花为讯,咱们也送贾敬、贾琏一程。”
楼天烈没有说话,却从鼻子中传出一声冷得令人发寒的哼声,面色阴冷的点了一下头。他可没忘记他折在贾代善刀下的手臂。虽然贾代善不自量力,年老体衰还和自己硬碰硬,最终拼掉了老命,但自己也因此成为残废。若是今日能送贾代善最宠爱的孙子和贾家最位高权重的贾敬去见他,也算报了自己断臂之仇。
甄函关见楼天烈同意,便对楼天烈一抱拳道,那么辛苦楼先生了。说完,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随从向烈焰山对面的一个高地而去。那里地势虽高,两旁有巨石掩护,既有利于观察对面山上敌情,又不会被爆炸的余威所伤。
正如贾琏猜测的,甄函关多年之前就发现了此山地势奇特,便于掩埋□□,当时便将此地作为一个秘密基地,利用山上纵横相连的山洞,加上人力辅助挖出蛛网一样的通道,布置了许多□□。今日一役,甄函关志在必得。
至于什么司徒硕、什么高元泰,在甄函关眼里,不过都是诱饵罢了,在高元泰部和朝廷军激战正酣的时候引爆□□,甄函关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在甄函关看来,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还是死了最好。
甄函关一面算计着时间,一面往高地飞奔。当初自己和高元泰演了一回分道扬镳,朝廷军当不知道除了司徒硕逃到埋有□□的山上外,山上还有高元泰部在以逸待劳。虽然朝廷军兵多将广,但是高元泰部都是云南山民,山地作战能力强于朝廷军,加之高元泰求生心切,必然和朝廷军拼命。是故,按甄函关的计划,高元泰必定能拖住朝廷军不少时间。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自己奔到对面的山上看这一出好戏,也足够化骨楼的人点燃引线,送他们一起归西了。
越想越是兴奋,甄函关脸上出现了一抹癫狂的潮红色。
贾敬听了贾琏的建议,带着大军未到半山腰,便放缓了行进速度。到了夜里,贾敬既没接到贾琏的讯号,也没遇到大股的敌军,索性下令寻地安营,只是大战一触即发,警戒比往日更严格。
而被贾琏留下的三百精兵所出高度比主力军更高一些,警戒了半日,也不曾见到贾琏所言的从身后包抄的敌军,见天色已晚,也都就地扎营。
行军打仗,精神高度紧张,体力又消耗极大,入夜之后,整个战区不分敌我,皆都安营扎寨,养精蓄锐,独有贾琏一行和甄函关一行依旧在趁夜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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