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年点了点头,这是六十四卦中代表着不吉的一卦。
“否卦看似是不吉利的一卦,卦解说事情正在不断地向着不好的一面发展着,却又在最后说否则将倾,物极必反。”
她笑了一声,又说:“所以与它相对应的一卦是泰卦,情况坏到了极点最终会向好的一面发展,这就是否极泰来。”
纪辞年愣神地听着温棠的话。
会好起来吗?
“其实这世界上的一切不都在这个规律里吗?寒冬之后会有盛夏,黑夜之后会有白昼,厄运之后会有好运,此长彼消,此消彼长。”
她顿了一下,呼出一口白气。
“所以没有必要为了现在的不幸放弃以后的幸福,毕竟它可能只是来得晚了一点,多等等说不定就等到了呢。”
纪辞年的喉结酸涩地滚动了一下,本来已经干涸的眼底又开始弥漫起水汽。
空气静默了许久,温棠又再次出声。
“你不冷吗?”
其实冰冷的河水早已将纪辞年的神经麻木,可他看向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冷。”
很冷,过往的每一天都很冷,很多时候都觉得冷得撑不下去了。
“那就上来吧。”
纪辞年看了她几秒,将酸涩咽下,看着被路灯照亮的河岸,从冰冷的河水里抬起脚,艰难地向河岸走去。
冷湿的裤子上结了冰碴,又重又硬,但他却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
温棠看着往河岸走来的纪辞年,伸了一个懒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遥远的声音。
“天气预报说明天要出太阳了,这么久没见到阳光,等太阳出来的时候可得去晒晒太阳。”
她没有劝说他活下去,字字句句却都是希望。
纪辞年喘息了一口,用冻得沙哑的声音遥遥问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温棠以前从不管这些事。
“你哭得我心烦。”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光影里,嫌弃地声音远远地传来。
纪辞年却笑了出来。
被冻得僵硬发冷的心脏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的胸腔里怦怦地跳着。
他再次感受到了喜悦,像是童年那颗放了许久有些发酸的糖,微弱的甜在心里蔓延开来。
他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
这一年,纪辞年十九岁。
冬季的河水依旧冰冷,黑夜仍然漫长。
但他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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