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后面的那扇门打开,法警带着方棋出现在门后。
和一个多月前谢景迟最后见到他那时相比方棋瘦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
因为涉及性犯罪,方棋佩戴针对Alpha囚犯所设计的颈环和镣铐,确保他不会对出席审判的被害人做出任何不合适的举动。
作为本案的当事人,在公诉人朗读完诉状之后,谢景迟有短暂的几分钟可以向方棋提问。
律师向谢景迟传达了这层意思。在给出肯定答复后,谢景迟放开被他捏出一大片红印子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站了起来。
包括审判长和书记在内,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谢景迟这边。
“方棋,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怎么进到会场里的?”谢景迟不紧不慢地问出和高律师他们排演过千百遍的问题。
方棋咧开嘴,不耐烦地哂笑出声,“问这么多遍烦不烦,都说了我是溜进去的。”
“你从哪弄来的邀请函?”
“趁我姨妈不注意从她那里偷的,不然还能从哪里拿到?”看到旁听席上神色冷淡的男人,方棋低低地咳嗽一声,“谢景迟,我还是很不甘心,明明是我更早认识你,要是我也有钱有势……”
眼看方棋要越说越离谱,台上的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法槌,“请被告不要发表和案件无关言论。”
法警和法官的威慑让方棋不得已住了口。谢景迟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应该是骂了一句粗俗的脏话。
谢景迟平静地和方棋对视。
“偷的?”谢景迟慢慢地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对啊,你生日前一周我来找你,我姨妈留我吃午饭,我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邀请函就忍不住下手了,顺便我还打翻了墨水把那一批都毁掉了,这样她就不知道少了一份。”方棋憔悴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古怪的、让谢景迟本能感到不舒服的神态,“小迟,我知道你讨厌我姨妈,但这里是法庭,法院是什么地方?公正廉明,你不能用这种有明确指向性的问题故意污蔑她。”
面对方棋的颠倒黑白与倒打一耙,谢景迟闭了闭眼。
他想反驳,但方棋的说辞确实没有太大问题,包括女佣都能够作证,方棋确实去了不止一次七文山,而方如君写得一手好字,嫁给谢明耀后涉及到宴会这种场合不少请柬都是由她亲自书写,要偷盗出一份没有书写的请柬原件实在是太过容易。
“当事人是否还有他其疑问?”法官没有给谢景迟太多的沉默时间。
“没有。”
得到回答后,谢景迟坐了下来,让庭审继续进行下去。
虽然名义上他是本次庭审的当事人,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律师和公诉人的场合,只在极少数时间里,他需要针对那晚的情况作出复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景迟从煎熬到放松,再到度日如年。
看着公诉人再一次发言,他的心里只剩下“来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今日起诉方棋,除了十八岁生日当晚的事情,还有当年方棋将他推入湖中试图实施猥亵。
通常来说,故意伤害罪的追诉期是五年,但是他的情况特殊,在他落水被其他人发现后谢明耀第一时间选择封锁消息,硬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方棋甚至连一个案底都没有留下。
正是如此,在高律师建议他把这件事一并起诉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甚至想要放弃,最后秦深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想要方棋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吗?
——想。
在向高律师提出了要追诉过去的伤害罪以后,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渴望掀开旧日的伤疤。
他想要给当年的自己一个回答,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付出代价。
不止是方棋,还有谢明耀和方如君。当然他知道后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展望,现在的他还远没有撼动那两个人的能力。
他迈出了第一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不尽如人意。不同于证据确凿的性侵未遂,这件事的证据匮乏给了对方律师很大的发挥空间。
书信、通话记录等证据只能证明方棋对他有一种不正常的病态迷恋,无法证明那时的方棋会直接对他行凶。
面对公诉人的提问,方棋坚决保持沉默,而他的律师一次次针对公诉人话里的漏洞提出异议。
眼看场面要一边倒,高律师举手,说自己还有其他证据要提交。
“允许。”法官允许了高律师的请求。
高律师提交的最新证据是一段监控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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