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桃花面露一丝满意,眸底深处发着微光。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这烂好人果真未给她掉链子,是以,她今儿定得借着他的梯子好生下台。
转眸瞥了一眼那脸色微变的太子,再瞥了一眼自家那半怒半忧的老爹,又直接忽略了那对她嘲讽颇深的萧老将军,岚桃花敛神一番,笑盈盈的扯着嗓音道:“瑞国王爷来者是客,既然瑞国王爷也说喜欢大戏,那想必太子殿下与诸位大人,定是不会拒了瑞国王爷的喜好。”
说着,见在场之人面色再度稍变,岚桃花纱袖一甩,袖中那略微透明的纤臂在空中滑过几抹勾人的弧度,随即又道:“如此,那桃花今儿就献丑了,在此给王爷唱一出大戏。”
嗓音一落,岚桃花倒是架足了阵势,兰花指一翘,有板有眼的正欲开唱。
此番,她倒是未报要唱什么戏的戏名。待见台底下朝她望来的那一只只欲看她丢脸倒霉的眼睛,她顿觉有些不畅了。
说来,她如此‘有备而来’,本就是要来献舞的,哪知这太子倒是自作多情,她也不好真跳起舞来勾了他的魂,免得他真瞧定了她,宣她入宫。
另外,她岚桃花历来有几分不学无术,别说是自己唱大戏,就是听大戏,她此生,也只听过一回。如今,她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虽说她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见这台下之人如此迫不及待瞧她丢脸的模样,真真是令人心寒呢。
看来,这人心虽然是肉长的,但台下这些不善之人的心,肯定是石头变的。
“岚姑娘怎不唱?既要唱出大戏,总该报个戏名才对。”这时,一道邪肆复杂的嗓音道来。
岚桃花循声而望,恰好与玄衣太子的眸光对个正着。
她弯着眼睛朝他微微一笑,丝毫不顾脸上的白面粉有些骇人的簌簌下落,平静笑道:“太子殿下提醒得是!桃花此番欲唱的大戏,名为……老鼠会打洞。”
“噗……”台下似是又有人喷了酒。
岚桃花倒是极为淡定,眸光依旧与太子对视,待见太子眼角稍稍抽了抽,她又笑盈盈的转眸朝正望着她的凤黎渊望来,笑了:“瑞国王爷,桃花今儿便献丑了。”
嗓音甫一落音,她顿时交叉着双腿有模有样的站好,身子稍稍倾斜,手上的兰花指努力做得十分标准。
片刻,她殷红的唇瓣一启,嗓音调子不稳,毫无音律可言,但她唱出的语气,却是萧瑟凄凉,若是细听词句,却是令人匪夷所思,咋舌惊愕。
“老鼠老鼠,会打洞。院墙之害,屋阁之虫。有一闺阁,佳人如玉,奈何老鼠,潜入闺阁,扰了佳人。有一老鼠,歪瓜裂枣,虽是鼠崽,作祟猖狂。有一老鼠,本是蛤
蟆,奈何眼高,瞧上了天鹅。有一老鼠,人人喊打,精贵披身,委实恼人。唉呀呀呀,危呼哀哉,天上明月,何时可掇,地上老鼠,何时可除。盼一勇士,披甲上阵,钳了老鼠腿,拧了老鼠耳,朱红墙,看那鼠崽子如何打洞,如何瞄人,如何还吃天鹅肉,哎呀呀呀……”
一曲完毕,岚桃花可谓是站得一动不动,仅是手上的兰花指稍稍抖了抖,以图缓解酸痛。
如今,再放眼于台下,目光所视之处无一不是惊愕摇头,满脸鄙夷嗤讽。
岚桃花正了正色,台下之人这等反应,倒是比她意料中的好了很多。
遥想那次她唯一一次看大戏,便是台上之人又演又唱得甚为精彩,但她仍是不满意,仅因台上那人唱的是旷世悲剧,她心头一悲戚,转而悲得生了恼意,顿时气急败坏的钳住面前的筷子就朝那戏台上戏子的脑门上丢去,以释怒气。
而如今,她仅是单唱,还未加上什么动作,这些人也未不满意到抓起他们面前的酒杯盘子什么的朝她扔来,已是给了她岚桃花几分面子了。
“你方才这一出,便是在唱大戏?”终于,那一身玄衣尊贵的太子发了声,打破了周围诡异的气氛。
岚桃花收回双腿,放下兰花指,立正身子后望他:“难道殿下耳朵不太好用?又或是脑子不太好使?”
以致听不出她方才唱了一出大戏,或是脑袋呆笨不明白她方才的一腔悲情之声乃是在唱大戏。
太子眼角微抽,邪肆的面容滑过一许威胁与意味不明的轻笑:“与岚姑娘对话,倒是的确费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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