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祁夏还活着”的消息,在蒋明臣苏醒后,迅速传到了云川富人区的碧海堂。
碧海堂是沈家的新宅,沈德名下的一所宅邸,建在半山腰。
接蒋明臣电话的人是碧海堂年轻的管家,通话内容很简略,对面只说自己在玉山岛遇见了方祁夏。
其余的话,蒋明臣有心无力。
他现在半张脸肿的像放了太多酵母的发面馒头,另一面却是正常,像是画了一个吊诡的半面妆。
每次发出声音,一阵绵长的刺痛便从牙根穿到耳膜,再牵连一侧的太阳穴。
疼的紧他又不敢呲牙咧嘴,只能硬忍。
管家将这件事告诉沈德的时候,他正蹲在花园里修剪打理。
沈德最近参加了北京的某个编剧研讨大会,兴致勃勃去,窝着一肚子火回来的。
这些年,编剧行业备受诟骂,挺大一部分都选择撂挑子转行。
沈德这次去北京,带了自己近期引以为傲的大作,结果在会上被几个厂电总局端腔作势的评委点评得一无是处。
什么有违现代年轻人价值观,陈词滥调的老狗血套路,过不了审……
沈德在外面受气了不高兴,碧海堂上上下下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就连向来张扬跋扈惯了的沈家夫人姜出云,都耐着性子,规规矩矩收敛了几分。
管家在他身后站定,表情苦楚,两条八字眉倒下来如丧考批。
他刚低声说了一句大少爷还活着,就见沈德手下失了准头。
咔嚓一剪,一朵俗气艳红却开得正好的月季,“啪嗒”一声落地。
沈德怔住了,沉默许久。
他探手拾起那朵花,埋在手心里揉碎了,接着稳了稳声音问:“他现在人在哪儿?”
管家答:“在南海,玉山岛。”
沈德沉思片刻,拍了拍手上沾的土,转而问:“饭做好了吗?”
管家微顿,道:“快了。”
沈德又交待:“把言凡和言心都叫回来,再叫人多做几个菜,添道鸽子汤,夫人爱喝。”
管家全部应下。
姜出云听家里佣人说今天老爷似乎心情不错,便乐呵呵哼曲儿进了衣帽间,换上一套她参加名媛酒会时才会穿的手工定制旗袍。
她忙着在镜前搔首弄姿,也没问佣人这不年不节的,沈德为什么要办家宴。
姜出云身姿丰盈,即使年过四十,皮肤依旧嫩的像刚煮出来的白水蛋。
她又特意叮嘱过裁缝,把尺码放小一号。
排扣一系腰线收紧,顿时勒出前凸后翘的两弯曲线,像起伏不定的山沟山脊。
姜出云满意极了,她自认为沈德当年就是看上了自己这一点,才会在清清瘦瘦的病秧子方清絮死后,娶了身为方家女佣的自己。
当她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踏下楼时,沈德和沈言心已经落座。
沈德坐在主座,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口问过女儿的近况,论文发表顺不顺利。
沈言心只漫不经心的答还可以。
“前些日子安排你和孙家的大儿子接触,相处的怎么样?”
沈言心闷下声音,简短答:“不怎么样。”
沈德扫沈言心一眼:“什么叫不怎么样?我不是跟你说过,孙有荣是孙家第一继承人,日后宏晟的企业都是人家钱包里的。你能有机会跟他来往,那是咱们家高攀。”
沈言心看着满桌子佳肴失了胃口,“爸,你也说了是咱家高攀,为什么要执念挤进那些大家族里呢?”
“人家的钱是祖祖辈辈积下来的,动辄上百年的基业,咱们家才富裕几年?你穷半辈子不也过来了?”
姜出云瞧见沈德变了脸色,抵唇咳嗽两声。
沈德冷脸撂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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