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紫狩所说的自己“从不出门”,指的其实是他从来不出无名山的山门。
因此,他的活动范围还是很大的,毕竟,整座无名山都是他的。他偶尔就会像老虎巡视领地一样闲逛——大部分时间会避开人烟多的地方。
也许,他和老虎在这方面也很相似——不喜欢别人的气味。
他跟伏心臣说过自己对旁人的信息素生理性厌恶,这可不是说谎的。他确实很讨厌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气味——至于伏心臣么?伏心臣又怎么能说是“不属于自己的”呢?
讨厌人多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地方会混杂着数之不清的信息素气味。简直令人作呕。
然而,讨厌热闹的岳紫狩却又费心将无名寺打造成客似云来的地方。
他讨厌人烟,却又不得不汇聚人气。
这一切源于他对力量的渴望。从小饱受欺辱的他知道没有什么比力量更加可贵。力量不但能保护自己,更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如果他当初不是那么弱小,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辱了。
他在无名寺多年,深切明白到了人们的“相信”是有力量的。
得一人相信你,你是骗子,得万万人相信你,你就是神。
事情可能就是那么简单。
岳紫狩习惯用“欺骗”来获取“相信”,再用“相信”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狂花山人好像就是另一个极端,他从不争取别人相信他。
狂花的道观叫做“随心观”,有人说他这是取“自在随心”之意。
他说是取“随心所欲”之意。
狂花生活随心所欲,喜欢唱歌就唱歌,喜欢喝酒就喝酒,从来不守什么清规戒律。他也不像无名寺那样喜欢推广宣传,更不会搞什么慈善组织来挣名声、功德。
不过,狂花山人还是守了一个规则:束冠穿道袍。
他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他想守规则,而是因为他喜欢。
虽然身着古朴的道袍、头戴古典的玉冠,但用的还是最新款的电子产品。他拿着刚到手的定制版手机,发现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狂花山人拿起来接了:“谁?”
“请问是狂花山人吗?”
“是。你谁?”狂花山人问。
“我是‘浩瀚’新闻部的伏心臣,想问您是否有空接受一个专访?”伏心臣带着恭敬的语气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伏心臣从居委大妈那边获得消息,说某某街道有个青年有一个音乐梦想,但家境贫寒。然而,青年毫不气馁,勤工俭学,在餐厅兼职弹钢琴。这天,有几个道士去餐厅吃饭,其中一位道长听到这个钢琴曲觉得很美妙,便招来青年聊天。青年伤感地告诉道长,自己家里穷,交不起学费,学习之余还得打工挣钱。道长问他读完学院需要多少钱。青年说十万足够。道长就给了他十万,让他好好读书。”
伏心臣听到这儿,瞠目结舌说:“这可真是个大善人!”
“你听我说完……”居委大妈喝了口枸杞茶,继续说,“谁知后来却生了变故。青年的父亲死了,按照他们农村老家的习俗,白事得风风光光地办,就是借钱都得办得好看。青年一咬牙,就把那十万花在父亲的葬礼上了。青年办完丧事回到市里,继续打工,又在打工的餐厅里遇到了道长,主动跟道长说明了情况。道长听完后,当场把青年揍了一顿。”
……
伏心臣愕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道长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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