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的眼眶中禁不住流下泪来,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她看来,她虽然与胤禛的孩子早殇了,可是老天怜悯她,让她可以抚养到钮祜禄氏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但是这等恩典似乎就昭示了以后只要弘历有出息,她就是沾得到光的,这总比她没有一个孩子,谁的光都沾不到要好。
安顿了钮祜禄氏、孩子以及稳婆等人,我们正准备离开时,高无庸兴冲冲地跑了回来,还未站稳就朝胤禛跪了下去:“恭喜王爷,皇上听闻王爷得子,高兴地给小阿哥赐了名。”
“真的?”闻言我们所有的人几乎不敢置信地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可是多大的福分!一般的孩子都是要出生很久以后康熙才给取名的。
“叫什么?”胤禛、那拉氏、李氏几乎同时开口问,只有我一人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等着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名字被高无庸报出。
“弘历。”
“弘历?弘历……”那拉氏慢慢地将名字重复了两遍,似在思考什么似的,然后点头笑道:“爷,真是个好名字!”
胤禛微微一笑,眼中充满欢喜之色,他朝我看过来,我朝他点了点头,唇角泛起一个微笑。
也许此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了,它包含了太多的利益在里面。
“哼。”站在我旁边的李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冷哼。
我朝她看去,她喜色褪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胤禛,眼中的光芒嫉妒又失落,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个女人,不会嫉妒地做出什么事情吧?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弘历可是清朝皇帝里活得最长的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胤禛公事繁忙,没有很多时间去看正在坐月子的钮祜禄氏,于是我便成了探视的最好人选。
带着府里的、德妃送的补品走进安静的屋子,我的心情很平静。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讨厌这个女子,自从与她同乘过一辆马车以后,我对她的好感更是与日俱增。也许是她的安静感染了我,我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以后当太后的潜质。她生子后虽然在府里的地位没有增加,可是胤禛对她的关心倒真是多了一点。
跟钮祜禄氏走得近了,我发现她真的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不同于嫡福晋那拉氏的淡漠、侧福晋李氏的毫不隐藏心事,她属于那种沉稳内敛的人。她也许渴望得到胤禛的爱,可是她从来不会去抢,只是默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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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府里,只有我们几个女眷以及下人。我一般很少去串门,宁愿自己在屋里写写字,看看书,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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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花前 Romance(6)
今天下午的阳光出奇地好,太阳没有像往常一样慵懒地发出淡淡的白光,而是刺眼地洒进屋里,将屋内的一切都镶上了一层淡白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秋天清冷却特有的味道。
我站在书桌前挥毫泼墨,高无庸突然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对于他的莽撞,我皱了皱眉,正要问他何事这么惊慌时,他立刻给我跪下了,一边擦着汗,一边惊慌失措地说:“主子,今天朝堂上出大事了!四爷……十三爷……四爷……”他慌得不知该先说哪一个,只是一味重复着他们的名字。
“冷静点!慢慢说!”我惊怒出口,却没发现自己也是慌得要命。被我的怒吼一吓,高无庸反倒安静了下来,他用力抹了把额头的汗说道:“今天皇上本在问关于太子的事情,可不知怎么地就牵扯到了爷的身上,然后皇上大怒,说爷不友爱兄弟,竟想置太子于风口浪尖之上!”他神色紧张地说着,看到我紧绷着脸,面色一白,不敢停顿急忙接着说,“主子您没看到当时的那个情形,皇上怒极反笑,样子实在可怕。奴才本以为这次爷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可没想到十三爷挺身而出,一人扛下了所有罪名!皇上当时那个表情……恨不得一剑杀了十三爷!”
“什么?”听到皇上差点杀了十三阿哥,我手中的笔猛地一颤,刚刚蘸饱墨汁的笔头顿时在纸上落下乌黑的一片,整整一页纸上墨汁迅速晕染开来。
见我面色苍白,高无庸立刻安慰我道 :“主子别急,十三爷没事,只是已经被幽禁了起来。”然后,他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把话接下去说。
“快说!”克制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口气狠厉得连自己都为之一颤。
他打了个哆嗦,连忙很溜地将下面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四爷现在正跪在朝堂上,奴才劝不回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回来禀告主子。”
笔,无力地从我手上掉落,彻底弄污了所有的字迹。高无庸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声音,发生了,终究还是发生了。太子二次被废时,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尽管我曾经提醒过胤禛,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无法改变历史,即使我知道未来,我亦无能为力。
胤禛把自己关在屋里已经四个时辰,从傍晚到深夜。任凭那拉氏、李氏、钮祜禄氏、耿氏轮番上阵劝说,他始终一言不发地待在里头。
夜深如墨,他没有点灯,就呆呆地孤坐着,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他在屋里的侧影,明灭不定,可是我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孤寂、悲伤以及决绝。
“婉若,你去劝劝爷吧。”看着她们一个个无功而返,那拉氏想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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