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望了他一眼,连声冷笑,“我杀了你再向你说对不住,有用么?”
宋青书被他这一眼望的头皮发麻,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什么明明一个美人就有这样重的煞气,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是我们的错,前辈说个章程,我们一定尽力弥补。”
那人冷笑一声,忽地抬手一掌震下一块船舷,扬手向河中一抛。紧跟着身形一纵,脚尖在那木板上一点,竟然连跃了十几丈。
宋青书哎呀一声扑到船边,那人却已经带着张松溪落到岸边。身姿潇洒,翩若惊鸿。这般绝顶的轻功,以宋青书的功力只有看着的份儿。
殷梨亭刚提着剑冲出船舱,就听见那人冷冷道,“你们武当做的事,便拿张四侠赔我吧。哼,勉强还算差强人意,放心,过几日便放他回来。”
货船顺流而下,只一耽搁那人就捉着张松溪走的无影无踪了。
殷梨亭与宋青书都是急得团团转,同门义重,哪能放着张松溪落在别人手上。殷梨亭在甲板上拾起两块木板,对宋青书道,“我去寻找四哥,你传信回武当。”
宋青书点头刚刚应下,却又脸色大变,一把扯住殷梨亭,指着前方急道,“六叔,你快看!”
前方不知何时,竟驶来三艘大船。正中最大的船上,挂着朝廷的旗号。
殷梨亭失声道,“糟糕!这可如何是好!”元兵残刻,遇到朝廷的船,货物没了便也罢了,可他身后这些武当弟子们的性命却也堪忧。
论起处事机变指挥若定,十个殷梨亭也不及一个宋青书,然而宋青书此刻却也没了主意,货船无论如何也拼不过人家官船。
宋青书只能咬牙道,“让开河道,让他们先过去。”若是对方挑衅,便只能见机行事了。
武当众人正严阵以待,那三艘官船便已经驶近了。侧边两艘直接把货船拦在当中,正中那艘官船已经下了船锚停在河中央。
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从那官船上探出头来,高声喊道,“宋青书,宋少侠,小王爷请你过船一叙,你敢不敢来?”
话虽这样说,可侧面两艘官船上元兵弯弓搭箭指着武当众人。大有一言不合当即动手的意思。
宋青书不由得苦笑两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小王爷这般相请,在下敢不从命。”
那汉子从背后抽出一支箭,上面连着长长的绳子,弯弓如满月,嗖的一声那箭便钉在船舷上。
那汉子喝道,“宋少侠,请!”
宋青书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要踏上绳桥。身后便传来连声呼唤,“宋师兄!”
宋青书一回头,只见段如锦、程丰海、梁霁云等一众师弟都望着他,个个神色焦灼。
武当众人皆知宋青书为了黑玉断续膏曾深深的得罪过汝阳王世子,只怕便是这位小王爷,哪里能放心他独自去。
殷梨亭对宋青书道,“我陪你过去。”
宋青书摇头道,“六叔,你留下,四叔如今还不知怎样,你若也去了,咱们船上没人主事,万一蒙古人动手,便要糟糕。”
宋青书强笑了一声,“没事的,我见过那小王爷几次,还算是讲理。冤有头债有主,我惹出来的自然我自己顶着。”
说罢,宋青书身形一纵一折,便轻飘飘的沿着那绳桥跃上官船。
那汉子看宋青书果然独自前来,不由得也心中暗赞宋青书胆色过人,神色间也就客气了一点,“宋少侠,小王爷正在舱内,请跟小人来。
船舱内的布置不似宋青书想象中的奢华,却也雕梁画栋檀香袅袅,处处可见精致贵气。
王保保正坐在主位上,身后立了两个人。宋青书认得,一个是鹤笔翁,还有一个脸上生了一颗大黑痣的便是那个用大力金刚指捏碎俞岱岩四肢关节的阿三。
王保保上下打量宋青书几眼,而后便朗声一笑,“宋少侠,你我几度相遇,时至今日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说上几句话,当真是不容易啊。”
每次遇见宋青书,王保保就遇不到什么好事,可他竟丝毫不以为意,随意拿出来做了谈资,只此一事便可见此人的城府心胸。
宋青书心中暗自警惕,王保保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宋少侠,请坐。”
宋青书也不客气,直接便坐了下来,道,“小王爷请在下来,不知有何指教?”
王保保轩眉一扬,道,“小王自十二岁便随军出征,去年年初方才能独自领军。想不到便遇到了宋少侠,连吃了好几场大亏。”
王保保微微一笑,“宋少侠,而今你上了我的船,想下去可就要看小王的心情了。”
宋青书不以为意,只淡淡道,“我听说蒙古人一诺千金,想不到小王爷身为蒙古贵胄,却偏偏是个例外。”
王保保眉头一挑,轻轻的哦了一声,状似疑问。
宋青书朗声道,“小王爷折箭立誓,不为难我师门,今日却率兵围住我武当的货船。这样出尔反尔,不怕誓言报应么?”
王保保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王保保笑了两声,继而神色一正,“襄阳府一众官员、鄂中驻军一众将领可有半分难为你武当派?你我有言在先,江湖相逢各凭本事。而今事到临头,宋少侠就输不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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