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老爷的,休走!”
瑞林魂飞魄散,急待逃时,哪还有力气?只觉两腿发软,瘫倒在地动也不能动。家仆们一拥而上,横拖倒拽的拿了,一步一棒,从城外一路打进城里,拖到一间府上。院子里影壁后头,一个矮矮胖胖地老爷正怒气冲冲的摔东西发狠呢,见了瑞林,两只三角眼几乎喷出火来,劈头喝道:“好你个王八羔子,胆敢跟你家刘老爷做对,妈的,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是不是?”
按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冲撞了一回,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呢?瑞林又气又怕,哆嗦着跪下,叫道:“刘大善人开恩!小的哪敢冒犯老爷,您是有名的大善人,好歹饶了小的一命!”
这话不说还则罢了,一听“大善人”这几个字,这位刘老爷便如给人劈头抽了一大嘴巴似地,老脸涨得通红,身子都颤抖了,哆嗦着指着瑞林道:“好,好!你,你有种!给我打,给我望死里打!”
家仆们一拥而上,拳脚棍棒没头没脑的好一通招呼。瑞林连声惨叫,死也不明白哪儿得罪了这位“刘大善人”。不消一时三刻,已经是打得皮开肉绽,连“饶命”都叫不出来了,那刘老爷还不解气,命家仆将他绑在木桩上,两腿左右劈开,操起尺把长雪亮个大片刀,咬牙道:“妈的,你个小毛贼也敢耻笑老子,我***今天就索性一发的骟了你!”
原来这刘老爷一生最听不得的字,就是这个“善”字。这厮早年发迹,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一回强奸一个小媳妇,那女子烈性,竟一剪刀将他裤裆里那玩意剪了去。因为这厮一贯伪善,一头为非作歹,一头却要行善布施,所以人们干脆给他起了个绰号,便叫做刘大“骟”人。
这本是刘老爷最大的忌讳,瑞林上哪去知道这一节,还以为大善人是句奉承的词儿,喊地那叫一个殷勤,直把这位刘老爷的新仇旧恨都勾了起来,还道是故意来羞辱自己的,眼珠子都蓝了,一手操刀,一手揪住裆里那玩意儿,唰的就是一刀挥了下去。瑞林急待叫时,只觉得下身一凉,接着便是一种无法形容地剧痛,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鲜血泉水般喷射出来,溅了刘老爷一身。抛了刀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狗杂种。这回咱俩都是一般地‘骟人’了,看你还敢来羞辱我!”抬手令家仆给他止了血,伤口胡乱一包,抬到县衙。县丞跟他原是相熟的,听了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只道是哪家的落拓闲汉。也不亲审,当即判监,一面八斤重的柳木重枷钉了,直接丢入大牢。
这一系列的手段,当然都是萧然地损招。到此为止,心中的一口恶气方始出尽。众兄弟前番
林折腾的不善,听说这厮被骟,剩下不到半条命了。快。拖了两三天,萧然才把瑞林被抓的消息告诉了宁薇,当然别的话头是要掩饰过去的。宁薇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病重的身子,硬撑着要萧然带她到县衙去救人。
萧然心里早做好了盘算,满口答应。到得县衙,亮出腰牌,县丞听了,先自疯了一半。要知道凌源县是个小县,自打上任到现在。也没见过大内副总管这样中央级别的干部,当下连滚带爬地出来迎接。萧然也不理他,带了宁薇径去大牢。
一进阴森湿暗的牢房,就听里面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叫道:“我爹……是山海关总兵,我是当朝……当朝驸马爷。你们这帮王八蛋,快放了我……”
里面两个狱卒正在喝酒。一人喝道:“别吵了!妈了个巴子,吵了三四天了也不嫌犯?你他娘是驸马,我还是国舅哩!”
另一人笑道:“理他做什么?一个疯子,由他自生自灭,喝酒喝酒!”
宁薇听了,又气又急,一时心都碎了,若不是扶着萧然。几乎便一头栽倒。萧然命人把狱卒喝了出去,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扶着宁薇过去。隔着木栅望里一瞧,只见从前的翩翩公子如今正披头散发的坐在乱草上。遍地屎尿,也不嫌脏臭,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反复哼哼着:“我是当朝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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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正常人,经了这一番折腾,不疯也差不离了。要说瑞林前几天是憋了一口气,一心想着能够翻身复仇,现在所有的斗志都被摧垮,已经彻底崩溃了,整个儿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宁薇见了他这幅模样,心如刀绞,哽咽了一声:“瑞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瑞林听了这一句,不觉怔住了,好半天,身子猛的一震,抬起头来,两眼冒光,喉咙里嗬嗬直响,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抓着木栅连声叫道:“公主,公主!是你么?你,你来救我了么?快,快把我弄出去!这鬼地方,我死也不能再待了!”
萧然在一旁故作惊讶地道:“咦,瑞额附,真的是你!哎呀呀,怎么竟落到如此田地?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幅模样,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瑞林一听萧然的声音,便跟触电了一样,妈呀一声钻到墙角去了,埋着头颤声叫道:“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啊!”簌簌的抖成一团。萧然强忍着笑,道:“你瞧你,怎么吓成这幅样子?是我,我是奴才萧然啊!”
瑞林一听萧然这两个字,抖得更厉害了。宁薇急道:“别怕,小三子是来救你的,快过来,让他带你出去。”
瑞林听了这话,又寻思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回过头,道:“你……你说地是真的?真的……救我出去?”
萧然道:“骗你做什么?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救你。不过国有国法,我一个太监的身份,总不成干涉刑律。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去跟县丞求情,让他将此案重审,估计快的话,过个三两个月的就能把你弄出来,现在权且忍耐忍耐!”
“三两个月?”瑞林还没说话,宁薇先急了,顿足道:“再过三两个月,他还能有命么?驸马就算有罪,那也归着宗人府管,他个县衙管得着么?我去跟县丞说,让他立刻放人!”
萧然连忙拉住,道:“公主千万别去!您别忘了,瑞额附这一次可是跟着骁骑营他们造反来着!身份一旦暴露,回头真发落到宗人府,他还有命么?”
“那怎么办?难道,难道就眼看着他在这里受罪么!……”宁薇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瑞林手脚并用,爬到木栅边上,急切地盯着萧然,语无伦次的道:“你救我,你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大爷行行好,大爷行行好!”说着咚咚的不住磕头。萧然连忙闪到一边,道:“瑞额附,你这不是折杀奴才了么?公主还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
“啊,公主,对了,公主!”瑞林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你喜欢公主,对不对?我,我把公主让给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什么?你、你说什么?!”宁薇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上前隔着木栅抓着瑞林的手,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疯了么?”
瑞林抓着她手使劲一拽,把她整个人都拽得贴在木栅上,脏兮兮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指着宁薇冲萧然道:“你瞧,公主很漂亮,是不是?我让她给你做老婆,好不好?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肯的,什么都答应你!你看,多好看的娘们儿……”
宁薇听了,便似遭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瑞林,就象在看一个相识多年的陌生人一样。萧然却暗道:瑞林这家伙,还真是上路啊!
今天他带公主来这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逼着瑞林当公主的面说出这番话,好让宁薇彻底死心。这时的宁薇还不知道瑞林已经成了个如假包换的太监,当然也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一时万念俱灰,喃喃的道:“你怎能……怎么这样对我,这样对我……”身子一软,竟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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