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于是认真地打量着他。
十六岁的李翊,脸颊两侧还带着微鼓的软肉,眉目也不似后来凛冽,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俨然还带着稚气。
她半点不想违心,点了点头。
李翊哀叹一声,沮丧地趴在桌上。
连珠不知他在烦恼什么,也不想安慰他,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李翊感叹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其实我知道,父王他们都是为了我好,怕我去送死,裴宴那么着急地回京,一定是出大事了,他们瞒着我,我也能猜出来。”
裴宴五日前来同李翊告别,他神色匆匆,旁的并未多说,只道若是将来李翊有事,尽可来裴家寻他。
陈家那事,他早已看出来,是李翊故意设的局,不管李翊是为了什么,总之算是帮了裴家一个大忙。
李翊感叹道:“在岷州,你家世子还算是个人物,要放在京城,只能算只王八。”
裴宴同他一样年纪,见识胸怀都远胜于他,李翊在岷州当惯了霸王,有时在裴宴面前,竟也会觉得自愧不如。
他叹了口气,心中燃起斗志,复又读书去了。
连珠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微动。
李翊还不知道,诚王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风雨将至。
夜色沉沉,已过戌时,勤政殿中依旧灯火通明,年仅十七岁的小皇帝李钰正蹙眉批着奏折,柳太后站在他身后,拿起李钰才批好的折子细细察看。
她染着红色蔻丹的手轻轻点在一处,淡淡道:“陛下,这一封折子,还是留下明日内阁再议吧。”
小皇帝一顿,内阁再议,也就是说母后对他的批复并不满意。
他抿唇,低声问道:“母后,可是儿臣何处批的不对?”
柳太后侧头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王兄去了长兴,你只嘉奖他的家眷有什么用?”
李钰沉默,诚王自请出战,为了显示圣恩,礼部上了一道折子,请他给诚王妃及世子加以赏赐,李钰以为当前朝廷无可用之人,用这种方式激励朝中官员,并没有不妥。
柳太后嘲弄道:“你那王兄,可比你心狠手辣多了,你能保证他不会与策鞑勾结?”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交予李钰,“你自己瞧瞧吧,这几年你王兄私下做的事可不少。”
李钰将信将疑。
他与诚王相差十多岁,在他有记忆时,诚王已经就藩,诚王每一年都如数上贡,大小战乱也是义不容辞,天下人都称之为“贤王”。
李钰知道这位王兄比他有能力,但岷州有陈宗文牵制,诚王这么多年一向老实,李钰从未想过诚王会有异心。
密函是岷州刺史陈宗文呈上的,里面列举了诚王在岷州这十数年来的种种罪状,譬如豢养私兵、私吞赋税、营私结党等等,说诚王仗着有民间声誉,放任其子欺压百姓,李钰翻着陈宗文给出的证据,脸色逐渐黑沉。
他勃然大怒,将密函摔在地上,斥责道:“好个诚王,瞒得朕好苦!”
李钰心中不禁感到恐慌,诚王处处胜过自己,他若造反,天下百姓指不定偏向谁,这皇帝,自己还能做多久?
他求救的眼光看向柳太后。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柳太后不急不躁捡起那密函,轻轻掸了掸:“皇儿可想继续当皇帝?”
李钰不加迟疑地点头。
他已然感受到权势的好处,即便如今并未完全掌权,但他知道,这个天下是他的,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至高无上的感觉,令人沉迷,不愿自拔。
“那就不要心软。”柳太后轻启红唇,慢慢地笑了:“杀了他,才可保我儿皇位无忧。”
半明半昧的烛火映在柳太后脸上,李钰清晰地看见母后眼中的狠厉与杀意,心中一跳,在她的逼视下,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咬牙道:“儿臣——悉听母后安排。”
更漏乍长,浓重夜色笼罩着这座巍峨皇城,勤政殿翘起的屋脊隐没在重重雾色中,仿佛一只沉默着的,时刻准备吃人的怪兽。
翌日,锦衣卫指挥使梁易,带着一道圣旨,携百来人马赶往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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