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纳在火奴鲁鲁的所见所闻惹得他心烦意乱,他原本便疑心跟夏威夷野蛮人混得太熟会有危险,亚伯拉罕?休利特和约翰?惠普尔对传教士委员会的挑衅更令他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提心吊胆的艾伯纳在整座宅子外面修建了一圈高墙,杰露莎可以从院子背面开的一扇门进入她在海木槿下的露天小棚子里给姑娘们办的学习班。墙里面不许说夏威夷语,一个字也不行。夏威夷女仆也不准走进墙内,除非她会说英语,如果有岛民代表求见,艾伯纳便关上那扇通向儿童房的门,然后把夏威夷人带到他称之为“原住民房间”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家伙们是听不见的。
“我们决不能效法列国的做法!”艾伯纳常常这样告诫他的家人。亚伯拉罕?休利特在火奴鲁鲁形容所有传教士的那番话放在艾伯纳身上最恰当不过了:他热爱夏威夷人,然而他看不起他们。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有天晚上克罗罗来访时,艾伯纳才心情不佳。他不得不关上孩子们房间的门,以免他们听到外面的夏威夷语。
“你有什么事?”他试探地问道。
“那天在教堂里,”克罗罗用夏威夷语说,“我听到柯基朗诵了《圣经》里的一段优美文字,讲的是一个人生养了另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又养育了另外一个人。”回忆起这段在所有篇章中最受夏威夷人喜爱的《圣经》故事,大个子酋长的脸不禁神采飞扬起来。“生养儿女的那篇”,夏威夷人之间这样称呼。
艾伯纳早就好奇《创世纪》这一章为何备受偏爱,他固执地认为这些夏威夷人肯定弄不明白里面的内容。
“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一篇?”他问道。
克罗罗不好意思了,他向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听他们说话,接着,他有些难为情地承认道:“《圣经》里有很多内容,我们都弄不明白。我们怎么可能明白呢?白人知道的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可我们听见‘生养儿女那篇’这篇,就像音乐灌进了耳朵,马库阿?黑力,因为这篇听上去跟我们自己的家族历史一模一样,我们终于可以对《圣经》感同身受了。”
“你说家族历史,这是什么意思?”艾伯纳问道。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找你的。我看到你将《圣经》翻译成我们的语言,对于你的辛勤劳动我们十分感谢。玛拉玛和我在想,如果在她去世之前,不,马库阿?黑力,她现在身体不太好。我们想到,你是否能用英语为我们写一部家族历史。你知道的,我们是兄妹。”
“我知道。”艾伯纳嘟囔了一句。
“我是最后一个了解家族历史的人,”克罗罗说,“柯基本来应该学这个,可他去学习关于上帝的知识了。现在他年纪太大,已经不能像当年我学着当卡胡纳时那样记住这些东西了。”
艾伯纳是个饱学之士,他立即明白保存这些古老的故事具有多么重大的价值,于是他问道:“一部家族历史听上去应该是什么样的,克罗罗?”
“我想让你用柯基讲述历史的口吻来写。我正在给他讲,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故事如何开篇?”艾伯纳追问。
草棚里黑了下来,只有一盏昏暗的鲸鱼油灯摇曳着重重暗影。克罗罗盘着腿席地而坐,开口说道:“我是柯基,克罗罗的儿子。克罗罗随着伟大的卡美哈梅哈来到茂宜岛上;伟大的卡美哈梅哈的父亲是科纳国国王卡纳克阿;卡纳克阿的父亲是航行到卡乌阿岛的科纳国国王卡纳克阿,航行到卡乌阿岛的科纳国国王卡纳克阿的父亲是在火山爆发中死去的科纳国国王克罗罗,克罗罗的父亲是从瓦胡手上窃取了科科拉里的科纳国国王克罗罗;从瓦胡手上窃取了科科拉里的科纳国国王克罗罗的父亲是……”
艾伯纳听了一会儿,起初,他对这个也许是杜撰出来的冗长叙述感到厌倦,然而学者的好奇心渐渐占了上风。
“你是怎么记住这套宗谱的?”他问道。
“对自己的祖先一无所知的阿里义,在夏威夷绝无任职的希望。”克罗罗解释道,“我花了三年时间,将我家族里的每一个分支都背诵了下来。科纳国国王们的祖先,你知道,是从……”
“这些宗谱是真实的,还是杜撰出来的?”艾伯纳突然问道。
克罗罗不禁愕然:“杜撰,马库阿?黑力?这个宗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依托。你以为玛拉玛是怎么当上阿里义-努伊的?因为她能将我们的祖先上溯至将我们的家族带到夏威夷的第二艘独木舟。她的祖先就是乘坐那第二艘独木舟前来的女性大祭司玛拉玛。我的名字可以追溯到从波拉波拉岛前来此处的第一艘独木舟,我的祖先是那艘独木舟的大祭司克罗罗。”
面前这位酋长目不识丁,却试图与某个一万年前的传说扯上关系,更何况说不定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传说。艾伯纳忍住了嘴边的微笑。他想起马尔波罗村的家人。艾伯纳的母亲知道自己的祖先是何时抵达的波士顿,然而却没人能回忆起黑尔家族的抵达时间,而眼前这个连写字也不会的男人宣称……
“你说能想起你的族人所乘的那几艘独木舟?”
“当然!每次出海乘坐的都是同一艘船。”
“何以见得?”艾伯纳尖刻地问道。
“我们的家族一向知道独木舟的名字,‘守候西风’号独木舟。克罗罗是领航员,塔马图阿是国王,一边的划桨手是帕,另一边是马图。图普那是占星人,克罗罗的妻子特哈妮也在船上。按照你们的计量方法,独木舟长八十英尺,航程三十天。关于独木舟的这些情况,我们向来十分了解。”
“你的意思是说,跟码头上那条一样的小独木舟?你说上面有几个人?七个还是八个?就坐着那样的独木舟?”艾伯纳十分轻蔑地说。
“那是条双壳独木舟,马库阿?黑力,上面坐的不是八个人,而是五十八个人。”
艾伯纳惊得说不出话,然而这又一次引起了他对历史知识的好奇,艾伯纳很想进一步了解这些奇异族人的传说。
“独木舟是从哪里来的?”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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