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回去好好查查,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李习等一众朝臣,无不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老臣冤枉”,李习就差当场哭出来,虽然他干的事儿也没比那书里说得光彩到那里去,但该嘴硬的时候,必须得死不承认。
“朕自然知晓!”
睿宗的面色也不太好看,这本册子,几乎句句都在戳进他的心窝子。你说他不知道李习和殷觉的勾当吗?那李习就是经殷觉举荐才被他提上来的,至于李贵妃和陈海,这种明显为了夺人眼目编上来的香艳情节,他自然是不信的。
就算心中生疑,也绝不会表露。
他沉着脸,两眼不着痕迹地大量着从上朝到现在,未发一言的殷觉。
却见他此刻,长身玉立,两手负后,竟然在出神。
“砰!”
睿宗放下茶杯,只觉得有股子邪火从心尖儿窜起,准备遣散朝臣,“你们先……”散了。
“陛下。”
清冷的一道声音,陡然打断了睿宗的话。
那音调是平缓且从容的,清冷温和,像是初雪落上了冰面,于温吞中蕴藏几分难以察觉的寒凉与冷冽。
只是这一言,众臣方落到肚子里的心,转瞬又再度提起。
这大皇子,又要作什么妖?
殷俶抻了抻袖袍,撩开衣摆跪倒在地,瞧向睿宗的眼里含了几分悲切,“儿臣,向陛下请罪。”
此言一出,在场群臣皆哗然,目瞪口呆地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殷俶。
睿宗闻言,眼皮挑了挑,心间窜出些许凉意。这桩事,若说和殷俶没关系,他是绝不可能相信。可今儿他突然当着群臣的面跳出来,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垂眼瞧向地上跪着的青年,头一回从心底里,生出几分忌惮。
殷俶,已经成人了。
“你又有何罪?”
“儿臣,今早也在宫门外收到这本册子。”
“哦?”睿宗冷哼一声,“这宫里可不必群臣的宅邸,大皇子的意思,是这妖书出自禁宫了?”
“儿臣不敢,只是,母妃昨夜入梦,谈及今朝,神情忧郁,似是早已料到今日朝堂大变之兆。儿臣斗胆猜测,这书册,或许当真是上天借祥瑞之口,来警示陛下。”
“母后于梦中说,书中有言: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礼乃纪纲,分为君臣,名则为公侯将相,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其根由便是以礼为纲纪。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
殷俶见睿宗眉眼间已有不耐,却并未住口,只是默默注视着殿内逐渐变暗的天色。
“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如此方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
“这些话,是母妃昨日入梦,交代我必定要传达圣听的。”
陆皇后素有贤名,极重礼教,有几位老臣闻言,也觉得这些的确像是那位贤后可以说出的话,故而也难得地敛眉点头,细细回味。
窗外,雷声骤至,暴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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