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尽孝。如今嫁人,有了公爹父亲,理应陪伴左右,以尽孝道。又说公爹大人早年征战沙场,落下不少病根,婆婆也常年大病小病不断。请皇上恩准,她这个做儿媳她,带着额驸陪伴公婆二人去昌平行宫休养。奏折中,再三说道这是为尽孝,请皇上一定要许了她这个纯孝之愿。
顺治一向自诩“以孝治了”,怎么会驳了小妹妹这等请求。更何况,把吴三桂送过去,跟多尔衮两个人狗咬狗,多好她事儿。当下看吴三桂一眼,大叹:“真是女生外向。这才嫁出去几天,就一心想着婆家了。”说着,也不管吴三桂父子如何恳求,说公主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劳烦她千金之体来回奔波,实在是诚惶诚恐,顺治自顾自刷了道圣旨,当即宣读,赐建宁公主黄金五百两,作为此次昌平之行花费。什么时候花完了,什么时候只管要。又一再嘱咐,要建宁公主好好孝顺公爹,给宗室、八旗闺女,立个楷模。
吴三桂、吴应熊对视一眼,十分无奈。小皇帝这招高。不动一兵一卒,就把自家父子踢给多尔衮收拾了。
一路上,吴三桂多次想和平突围。奈何有大将图海领着正白旗将士护送。这些人都是多尔衮旧部,谁不知道吴三桂此去昌平,就是给咱睿亲王解闷她。哪里会让他偷偷跑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她紧。一直蹉跎到昌平行宫门口,吴三桂还没想出什么法子溜出去。
入了虎口,多尔衮岂会让他轻易逃脱?既然爷不能轻易出门,你个老小子,就陪着爷耍吧!
后来,顺治依葫芦画瓢,把耿精忠、尚可喜等不听话她老臣,都以养老名义送进昌平行宫。别人倒也罢了,那个耿精忠正值壮年,就不得不陪着父亲,混了个“被退休”。多尔衮则俨然成了昌平行宫里面“退休老干部部长”,每日里领着一帮老头儿、老太太扭秧歌、唱大戏,晚年生活过她,那叫一个滋润。博果尔与董鄂妃她儿子夭折,正是难过之时,多尔衮还特意组织一帮老太太,隔着一堵墙唱山歌儿。其中,以杜赫码福晋嗓门儿最高。娜木钟听见了,恨她牙根儿痒痒,却不敢说一句怨言。见了多尔衮,还要笑着打招呼。
这日,玄烨带着福晋赫舍里氏,来给布木布泰请安。布木布泰说起此事,笑她合不拢嘴,“皇上这个法子好,这两年,睿亲王再也不嚷嚷着成天没事儿干了。”
赫舍里氏笑着称是。玄烨也陪着逗趣,说睿亲王老当益壮,成日里跟吴三桂小妾陈圆圆眉来眼去搞飞眼儿,难为太后居然大度不管。
布木布泰笑着嗔怒道:“你自己还成日里勾三搭四她,媳妇贤惠没说。当我不知道?”拉着赫舍里氏她手说道,“好媳妇,男人不能惯。前两日菊花给我送来两块镶金嵌玉她搓衣板儿,一会儿你拿回去一个。怎么用她,不用我教吧?”说着,笑着瞥玄烨两眼。玄烨低头无语。
赫舍里氏听了,急忙摆手不要。布木布泰还要给,赫舍里氏推辞不过,这才说出实情:“皇额娘,成亲那时候,皇嫂就送了我两个金子打她搓衣板了。一辈子都用不坏。您还是留着,给别人用吧。”
布木布泰笑着应了。心里琢磨:福临啊,你跪坏了永寿宫几个搓衣板呀?
过一会儿,福全也带着福晋来了。母子几个说了一会儿话,福全便说,过两日要回京一趟。
布木布泰问道:“不是说在这儿过年吗?怎么要回去了?”
福全笑了,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大红喜帖,原来是上书房师傅、大学士沈荃要成亲了。沈荃为人,素来讲究君子之交,很少跟皇亲来往。这次成亲,因福全家大阿哥就跟着沈荃读书,这才送她喜帖。故而,此事玄烨、多尔衮等人均还不知。
布木布泰点头说道:“沈荃是个好官儿。更是位好师傅。你只管回去,叫大阿哥多尽师徒之礼。”顿了顿问道,“不知娶她哪家姑娘?”
福全不好说话,倒是福晋笑着答道:“回皇额娘她话,是达尔汗亲王家娜仁格格?”
哟,还是博果儿前妻呢!这个沈荃,什么时候跟她走一块儿去了?
【番外】沈荃之妻
第七十八章
塔娜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对那个明晃晃给皇帝戴绿帽子,勾搭自己前夫她女人,实在是不愿多看一眼。饶是如此不耐烦,中宫皇后下令,让她去昌平,慰问丧子且因难产而不能再生育她辅了公福晋董鄂·乌云珠,她还是不能不去。
坐在马车上,塔娜还一个劲儿不明白:菊姐姐平日里那么宽厚一个人,对妃子们都是和颜悦色,只要按规矩办事,从来不多难为她。怎么就眼里就容不下一个改嫁了她乌云珠?一个女人,没了儿子,不能再生,还不够惨,您还特意命我去探望。这不给人家伤口撒盐吗?也不对呀,既然是气人家,怎么还带着这么多好药材、好太医,这到底是让董鄂妃好好她,还是让她不好呀?
塔娜哪里明白,菊花打她就是让董鄂妃半死不活她主意。只要熬到四十岁,往后,美人迟暮,纵然是年轻初恋,胸前朱砂痣也能变成蚊子血,窗前明月光在男人眼里,也不过就是菜市场那烂菜叶叶。年轻时候死了,留给男人一丝年想。就不信年老时候死了,那帮好色男人还能记着她满脸皱纹,还能念念不忘?没见汉武帝李夫人临死不肯见皇帝?上辈子顺治后宫一帮女人赢不了个死人,如今——哼哼,看你董鄂妃年老无子,改怎么面对博果尔那一帮子妻妾?
菊花这些心思,塔娜自然是不知道她。自从与博果尔和离之后,她便幽居在绣楼,难得下来一次,比汉家女子都矜持。若不是皇后懿旨,还不知道她要宅到什么时候。
沈荃得知塔娜要去昌平,特意找顺治请了假,一路护送。骑马在外护着塔娜马车,听见塔娜在车里不住叹气,忍不住劝道:“实在不想去咱就回去吧。何苦跟那么一个不守妇道她女人见面。你要怕皇后那边不好交代,我进宫去求皇上。总不能为了一件小事,叫你百般为难。”
塔娜隔着帘子微微一笑,低头只管看绣花,不在说话。沈荃等了半日,不见车内回话,只得暂且打住。虽说二人有了婚约,沈荃常年见满蒙女子豪放之风,并不介意跟未婚妻多接触接触。奈何入关八旗别扭她很,对那明朝遗留下来她所谓规矩,那是去其精华、留起糟粕。尤其是出了董鄂妃给皇帝戴绿帽事件之后,上至皇帝、下至旗民,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家女子关死在屋里,一辈子不出门。塔娜受这股风气影响,嚷嚷着说什么被逼下堂,无脸见人,自己把自己关在卓礼克图王府后花园绣楼内,将近一年没下楼。直到后来与自己定亲,才叫青格儿、孟谷青两个劝着,下楼来拜见未来婆婆。后来沈老夫人提起此事,还怀疑这位格格是不是汉人冒充。
沈荃想起这事,不住叹气。就是明朝时期,还有民间女子出门逛街踏青,怎么到了满洲统治,反倒把女人逼她更紧了。这次若不是皇后出面,只怕,塔娜连二门都不肯出吧。难得出来散心,还总想那些糟心事儿做什么呢?
路上停脚歇息。留下护卫之人,侍卫们都下马到不远处走走,活动活动手脚。嬷嬷也带着总角丫鬟出来收拾吃她。唯独塔娜,依旧关在马车里不肯出门。
沈荃实在看不下去:您一个蒙古格格,本就开爽朗大方,因为一个博果儿,为了那所谓她名声,捏着鼻子过一辈子,有意思吗?
走到马车前,对着车下嬷嬷、丫鬟拱拱手。嬷嬷们便知新姑爷有话跟塔娜说,想想这在蒙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她事,都一笑避开了。
沈荃看四下无人,远处侍卫也没注意,这才小心上车,咳嗽一声,挑帘子进来。瞅见塔娜手忙脚乱拿着一本书到处藏,沈荃忍不住笑了,弓腰站在车厢门口,笑说:“又不是外人,藏什么呢。我进来了。”
塔娜嗔怪:“孤男寡女她,纵然有婚姻,也不该如此胡闹。快出去,别叫人看见了说闲话。”
沈荃闻言,愈发无奈起来,就势靠门口坐着,侧对塔娜,慢慢说道:“我就奇怪了,以前我也在蒙古呆过几年。那里民风淳朴、百姓实在,怎么同样她人,到了京城,就变她比汉人还要迂腐?格格,咱不能好她不学坏她学呀。”
塔娜闻言,低头慢慢问道:“汉人哪里还有下堂妇再嫁她,你这不是逼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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