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已有半岁大的模样,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的樱桃小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正好奇的打量着走至她面前的玉清,打量片刻,她忽然挥舞起短胖的臂膀,朝玉清甜甜的笑开了眼。
“小玉儿。”玉清的心瞬息被融化了,她连忙从老妈子手中接过扭动小身子的小玉儿,将她柔软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抚着她柔软的发,只觉心口涌上一片酸涩。这个可怜乖巧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命运多坎。失去亲生母亲,得不到父爱,而她苏玉清也差点害了她……幸亏这个孩子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也许是种母性使然,也或许是种怜惜之情,冥冥之中,这个触及她心中那片柔软的孩子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前世,她和这个孩子该是有段母女之缘的吧。
小玉儿似乎是感知了女子的心声,她静静躺在女子怀里,不哭也不闹,小头颅还撒娇似的往玉清怀里钻。玉清闻着她身上浓浓的奶香味,心里更是疼得紧。
“你下去吧。”焦如序走过来,遣退一旁的老妈子。
“是,老爷。”老妈子不舍的看一眼玉清怀里的小玉儿,而后颔首退下。
等到房里没了其他人,焦如序盯着在玉清怀里玩耍的小玉儿道:“卿儿,不要再做傻事了。即使你现在能和容名宗远走高飞,也定是逃不出皇甫律的掌控。听爹的话,先把小玉儿送进宫去,太后也是疼你才这样做。”
“小玉儿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也忍心将她送入那冰冷之地?”玉清对这个“父亲”愈加反感起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怎么说焦玉卿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拿自己的女儿和外甥女来换得苟延残喘?!
焦如序看着现在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女儿,不禁怒从中来,玉卿以前对他是言听计从,为他出谋划策,全心全意支持他的霸业,可是自从她生了孩子后就似变了个人,不仅迟迟不向他报告那边的动静,还处处反驳违逆他。他才知,原来女儿有了自己的私情。而这个孩子和那个男人,都留不得。
“把玉儿送进宫如何不好?有享不尽的荣华,止不尽的权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事!卿儿,听爹的话,将孩子送进宫。你要知道,忤逆太后,便是死路一条。况且她并不是皇甫律的孩子。”
玉清看着这个被权势噬了心的陌生面孔,将怀中的小身子搂紧,后退一步,冷道:“我不能这样做,她是我的孩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你!”焦如序气红了眼,手高高扬起,颤抖着,掌却始终没有落在女子的脸上。“卿儿,你真是太让爹失望了。”他冷冷看着抱着孩子的玉清,稍顷打开书房门甩袖摔门而去。
两日后,玉清被人带着去焦家祠堂为她那早逝的“母亲”祭拜。满满匍匐一地的人,除了她和焦如序,其余便是相府的妾室和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这些妾室看她的眼神畏畏缩缩,丝毫不见后娘的架势,她终于明白这焦玉卿在娘家定也是跋扈上了天。偏偏,她苏玉清的魂魄依附在了这个复杂跋扈的女子身上,从此带给她一身数不尽的麻烦!
她恭敬的磕了几个头,算是对逝者的敬重。而后她起身,冷冷看一眼一室的陌生脸孔,走出祠堂。而旁边的一府之主焦如序,也不再拦她。
再过一日,是她回硕亲王府之日。一大早,小陶已在利落的收拾着。
“小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回府了,奴婢真舍不得。”她很喜欢现在的小姐,也喜爱可爱的小小姐。
玉清淡淡一笑,知道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小丫头跟秋水是同样的人,先是对她惧怕,后来慢慢开始喜欢她,肯跟她说真心话。
“小陶,以前不是情儿服侍我吗?”玉清突然想到了那个躺在皇甫律怀里的女子来。
小陶轻笑一声,边利索的整理着行装,边道:“小姐出嫁前都是由情儿姐姐服侍的,奴婢只是小姐房里一个打杂的下等婢女,小姐自是记不得奴婢。后来情儿姐姐随着小姐进了王府,然后做了四王爷的妾室……”说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羡慕。
玉清却是听得蹙了眉,这个小丫头口吻里的羡慕她何尝听不出来,只是,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做了他的侧妃或是妾室又能怎样?得不到他的心,便是泥,何况他还是个那么记仇狠绝的人。那情儿,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同样得不到他的心。
“秋娉,你去取些清水来,我要给小玉儿净脸。”她停住自己的思绪,转向旁边冷眼相看的碎花裙丫鬟道。
秋娉淡漠看主子一眼,轻移莲步退出房间。
等那身影出了门,玉清走向小陶,从衣襟取出一封薄信来。
“小陶,等我离开相府,立即帮我将这封信送到落叶山庄,交给一个叫容凤娘的人好吗?”
小陶怔愣:“可是我不知道落叶山庄在哪里?”
“出城直走会有一片雪榕林,过那片林子便可见落叶山庄。小陶你从后门进,那里后院的管事便是容凤娘。现在能帮助我的人就只有小陶你了。”
“恩,奴婢一定帮小姐将信送到。”小陶接过信,坚定的道。
玉清嘱咐她:“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老爷,知道吗?”
“恩,奴婢知道了。”小陶将信轻轻放进自己的衣襟。
“谢谢你,小陶。”
这时秋娉端着一盆清水进了门来,她看一眼主仆两人,不置一语放下铜盆,抱起床上的小玉儿便为她净脸。然后吐出冷冷的一句语:“玉王妃,时辰不早了,我们即刻启程吧。”
玉清向小陶投来感激的一眼,轻道:“好。”
回廊上,玉清一身素色披风走在前面,秋娉则抱着孩子走在后面,旁边是拿着行装的小陶。三人在相府曲折的回廊上疾步着,渐渐往相府大门而去。
这时陡然从曲廊转角走出个人来,远远的,只见那是个男人的背影,穿着一身不显华丽但十分合体的素袍,及肩长发随意拢成一束垂在脑后,很是淡定不羁。他肩侧上背着一个药箱,大步向前走着,丝毫不觉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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