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翔则是满心的痛苦,眼里更是心疼,一双手,这么美的一双手啊……他情不自禁地捧起了她的那双手——略略发红的手指,显得有些凄楚。
“云翔……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你总是要跟云飞争,可是你们争来争去,却好似我承受了你们斗争的战火!”天虹的泪,一滴一滴,滑落脸颊,她肩头颤抖,似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多美的一双手……这么美的一双手……一个一个,剥着菱角,剥得满满的一盘,剥到指尖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一双美得绝无仅有的手……变得狰狞恐怖……可是还是那么的美……剥着菱角……忘了疼痛,只知道一个个地剥着……”捧着她的手,似乎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心痛到极致,竟然忘了如何去舒缓,不敢碰她手上红肿的地方,只低下头去,在指尖上倾心一吻,却吻进去了多少痴迷爱恋,“多美啊……即使是鲜血淋漓……还是美得炫目……那一盘菱角,也还是这双手端着,给了云飞,全都端给了云飞……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我真的很羡慕他……羡慕了好多年……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云飞,他好,他什么都好——可是我说他的不是,你们又有谁相信呢?你端过去的,何止是一盘菱角,分明就是整个的心啊!”从那天起,他发誓,再也不吃菱角,甚至他的院落里都不许出现这劳什子的东西!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天虹好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老虎,马上警戒了起来,更像是发现了敌情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硬刺,“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我十四岁的时候做过的事,你还要一件件跟我计较?!展云翔,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
“可笑……当然可笑!”云翔扯着嗓子,恨不得用自己的吼声把她叫醒,“是,是你十四岁的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清清楚楚!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追着我身后要给我当新娘的事儿啊?!你说啊!?到底什么事情不可笑?!”
甩开一边哭得凄惨的天虹,云翔一路跌跌撞撞,见人就骂,也亏了他嗓子清亮,不然,看他现在的颓然,又哪里起得到半点的威慑?
“二……二少爷……”
“滚开!”管他是谁,云翔一把甩开,一路飞奔,却是要将心上的不甘与苦闷统统都甩掉。
天虹啊天虹,你果然是情比金坚——真是个痴情的女人!
“云翔!”刚刚踏进跨院,云飞一见眼前这架势,也吓了一跳,忙推了推阿超,“快制住他,下手轻点!”
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几乎都遭到了云翔的“毒手”,却仍是不甘心,任谁敢要靠近,也都给他打到了一边:“滚开!都给我滚!”自己的妻子心里满满记挂的都是别人,他的容忍,他的温柔,她永远也感受不到——她只是活在自己给自己编制的虚幻中——那虚幻中,他是恶毒无比的化身,她就是娇柔万分,而展云飞就是那能拯救她出“火坑”的大英雄!
“滚开!这这条狗——给我滚!”一件阿超,云翔浑身的汗毛都像小兵一样一一立正,“展云飞的狗——你给我滚开!”
二十八、禁闭
二十八、禁闭
阿超的手,好似两把铁钳子,死死抓住云翔,钳得云翔肩膀生疼,可是任他怎么挣扎也躲不开,只能不断地嘶吼,吼得喉咙里火烧火燎,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舒缓自己肩头上的痛楚。
“展云飞——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有本事就让他打死我!”云翔一面挣扎,一面咆哮着,看见展云飞在一旁就这么盯着自己看,他更是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就能把展云飞打得满地找牙。
而一旁的展云飞,此时却是盯着云翔,连眼也移不开了。
云翔的领口早在跟阿超争执的时候就扯了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月白的肤色透着珍珠一般的光泽,甚至要比起早上他所牵过的那桐城第一美女的手还要细嫩,比那带了银镯子的皓腕还要吸引人……不由得把双眼眯了起来,或许,阿超这般的下手,倒还是正和了他的心意。
“展云飞!我迟早要好好教训你!”双手被制,但是一双脚还能动,云翔就是不断地踢来踢去,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云飞那么个胆小的东西是绝不会跟自己光明正大地打上一场的,就是现在,他也躲得远远地看自己的狼狈,可是他还是向他的方向踢,就恨不得眼前就是云飞,他一脚就能踹得他吐血!
“混账,混账!”听了下人来报,急忙赶来的展祖望所见到的就是二儿子给大儿子的手下制住,然后二儿子对着大儿子一口一个“教训”——这场面,任是谁见了都要头疼,何况是刚刚顺当过来的展祖望?
“爹。”云飞急忙走过去,“云翔心情不好,没什么的,我让阿超放了他。”
“放什么放!”展祖望冷哼一声,“把他给我关起来,关他两天,我就不信,当弟弟的,还敢跟做兄长的这般叫嚣?真是少教养!品慧……品慧!”
“老爷。”云翔的娘急忙走了过来。
“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展祖望把手中的拐杖剁得发颤,“他再出状况,你就跟着一起,关禁闭!”说完,转身就走。
好在,云翔是少爷,即便是关起来,也是关在自己的书房中。
当阿超把他推进书房的时候,云飞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要他看不见云翔,看不见他,只要看不见,自己就不会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也不会……真要是控制不住了,那么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一切,就彻底崩塌了。所以,他宁可云翔受苦,这样,自己才不会把持不住。
“放我出去!”使劲拍打着门窗,天知道,他晚上跟沈世豪约好了要谈生意——要是自己爽约,也不知道这笔生意能不能谈成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要是他能有那么大的力气,门窗最好会被拍碎——云翔头一次恨起来这书房的结实,要是是些糟木头,早就给他拍碎了,还用得找现在这样委屈?狠命地拍打着门窗,甚至连自己的手是红是肿都不知道——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去管,只想要敲碎这禁闭了他的门窗,“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力气也渐渐被抽离,支撑在朱红的雕花门上,一双手上传来火辣的感觉,那不是痛,不是痛!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透过门窗上露进来的余晖,云翔知道已经是傍晚了,这个时候,沈世豪该是已经去了待月楼了吧……可是……自己却要爽约了……越想越难受,此时他恨不得能插上双翅飞到待月楼去。
天色越发的黑了,书房里没有蜡烛也没有洋火……四周黑乎乎的……这黑暗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把他紧紧抓住,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黑暗……四周,只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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