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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2页）

&esp;&esp;她便在佛堂里诵了一卷经，约莫郗夫人差不多已经离开了，才阖上经书回北殿去。

&esp;&esp;待进院子时，却又见萧怀朔从竹林那头来。他显然也望见了如意，抬手屏退随从，独自往如意这边来。

&esp;&esp;如意略顿了顿，屈膝行礼。

&esp;&esp;萧怀朔停住了脚步，很长时间内他只是沉默不语。当他迫使如意“认清自己的身份”时，他就已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当他直面这结果时，要接受起来也并不容易。事实上他只感到自己被讽刺了，如意向他屈膝，就仿佛是在嘲讽“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你得到了”，可是他偏偏是他唯一不想要的。

&esp;&esp;他曾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很多事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可这一刻他还是不能自抑的感到了烦躁。

&esp;&esp;“你在和我置气。”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esp;&esp;如意显然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便道，“……先习惯习惯也好，日后见面总归是要行礼的。”

&esp;&esp;她果然是在讽刺他，萧怀朔想——她果然还是逃避了最关键的问题，不肯直视他的心意。而宁愿去质疑他的品性。

&esp;&esp;“……外面冷，快些进去吧。”她眉目冷淡，面容平静，说道。

&esp;&esp;她这个人确实有个极糟糕的毛病，对那些她觉得发脾气也没用的事和人，她便只用冷淡和沉默应对，连怒容都不肯摆出来。这使得许多人觉得她品性傲慢，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人——琉璃对她越攒越多的怨气，也正是因为如此。

&esp;&esp;但这只是针对那些她不想白费力气去应付的人，对待萧怀朔她从来都是有脾气发脾气，道理讲不通，也不是没动过手。

&esp;&esp;可现在她却不愿在他身上消耗力气。

&esp;&esp;萧怀朔不由也恼火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

&esp;&esp;她终于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回身用力挥开，全身的刺都张开了一般，怒视着他退了一步。

&esp;&esp;萧怀朔脸色已变——她的袖口扫过萧怀朔的鼻端时，他嗅到了佛前青铜器和白檀混合后特有的冷香。

&esp;&esp;“……你从小佛堂回来？”

&esp;&esp;如意道，“是。”

&esp;&esp;萧怀朔忽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由放轻了声音，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佛了？”

&esp;&esp;他注视着如意，如意的面色从不耐烦转而了悟，了悟之后又从觉着好笑再到茫然、沉寂……

&esp;&esp;她说，“从此刻信起也不晚。”

&esp;&esp;萧怀朔没有作声。

&esp;&esp;有那么片刻他脑中一片空白。

&esp;&esp;待他回过神时，如意已独自揽裙进了院子里。

&esp;&esp;他口不择言道，“舅母来过了，对吗？”

&esp;&esp;必定是为了同徐家的婚事——萧怀朔想，今日命妇入宫朝觐太后，郗夫人想必留下来同徐思说话了。

&esp;&esp;如意果然停住了脚步。

&esp;&esp;“是。”她回身直视着他，目光隐含讽刺，“想来舅母说什么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esp;&esp;萧怀朔方寸已乱，只凭本能同她针锋相对，“徐家不肯娶你了？”

&esp;&esp;他话音才落，如意已红了眼圈——萧怀朔于是知道，他说中了。

&esp;&esp;他心里又畅快又窒闷，他只觉得失控。不论自己的情绪还是眼下的局面，都背离了他的初衷。

&esp;&esp;他试图粉饰太平，说出来却觉着是自欺欺人，“……所以你才迁怒到我身上？”

&esp;&esp;他的话却不知怎么激怒了如意。

&esp;&esp;“迁怒？”她扬起头来，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忽然便问，“如果不过的事——家庭安稳，兄弟友睦，嫁给那个和她自由订立婚约男人。这要求很过分吗？为什么萧怀朔就能眉都不皱一下的尽数破坏？她的真心和努力，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

&esp;&esp;萧怀朔终于放开了她。

&esp;&esp;他们正立在春草亭下，积雪压低了青竹，亭台假山尽数白头。白茫茫的雪景之中只春草池中池水幽碧未凝，仿佛深不见底。他们便在池边对质，平静无波的碧水上应着他们的身影。如意万念俱灰，而萧怀朔迟疑不决。

&esp;&esp;“第五让不是我唆使的。”萧怀朔道，“我知道有这个人，但得知了他的一些事，就不希望你再同他有任何瓜葛。我不想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可他毕竟是……所以，我也没有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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