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城门尉举了火把上前一看,不由大惊——这令官他认得,正是先前奉命出城去调兵的人。此刻正面色苍白的扶着腰——似乎是腰上中箭了。那校尉一推他,令官忙道,“你们上当了,我在路上被匪兵打劫——印信全被他们搜去。差点就被杀人灭口。幸而天黑,我滚到青溪中才逃出来……”
&esp;&esp;城门尉不觉惶恐失措,只慌忙令人入城报信,踟蹰着不知是否该开城门。
&esp;&esp;那自称叫张贲的校尉便道,“还犹豫什么,耽误了军机,你敢负责吗!”
&esp;&esp;城门尉道,“待我查明再说——”
&esp;&esp;张贲恼怒的逼上前去,一把撕住城门尉的领子,怒道,“混账,你放匪兵入城,却把官军阻在城外,是何用意!”
&esp;&esp;他虽年轻却杀气腾腾,城门尉被他劫在手中,只觉得头痛不已——他其实已信了七八分,不过是在负隅顽抗,不愿承认先前过错罢了。
&esp;&esp;顽抗了片刻,终于还是命令,“开门……”
&esp;&esp;令官焦急的看着城门尉,城门尉只以为他的伤口作痛。他自己此刻麻烦缠身,心中也暗暗埋怨——若不是令官没能保住身上印信,他也不至于出此大错。故而磨磨蹭蹭许久,才道,“要上去找大夫给你包扎伤口吗?”
&esp;&esp;令官才要作答,忽被身后人一推,扑倒在他身上。
&esp;&esp;城门尉忙去接他,就在此刻,腰上忽然巨痛。他僵硬的回过头来,那名叫张贲的校尉面色峭冷的,用力又将刀往前一送……
&esp;&esp;广莫门为台城北门,攸关城防,兵力非北寰门能比。
&esp;&esp;徐仪救了徐思和琉璃出来时,城门依旧没被彻底拿下。
&esp;&esp;虽说徐仪和张贲占据上风,然而此处毕竟是敌人的主场。远处已可望见火把,听见马蹄——四方调拨来的援军眼看就要到了。
&esp;&esp;刘峻保护着琉璃,只觉得忧心如焚。
&esp;&esp;在某个时刻,他忽的下定了决心,上前对琉璃道,“是我泄露出去的。”
&esp;&esp;琉璃目光茫然的从城门上收回,望向他,“什么?”
&esp;&esp;刘峻只直视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温柔、珍稀,一如当年他们青梅竹马,同席而坐同窗求学时,“在国子学上学的时候,张贲的出身是我宣扬出去的,不是徐仪——你一直都冤枉了他。”
&esp;&esp;琉璃道,“这种时候,你还说这些做什——”
&esp;&esp;“等逃出去之后,好好的跟着徐仪过日子——你喜欢他,对不对?”
&esp;&esp;琉璃茫然不解的望着刘峻,可刘峻没有再看她。
&esp;&esp;敌人的援军已遥遥可见,而徐仪和张贲也终于夺下城门,强将大门开启。徐仪即刻招呼众人护送琉璃和徐思脱身。
&esp;&esp;刘峻没有跟着离开。
&esp;&esp;琉璃在马上不断的回首张望,却只见城门再度被重重的关上了。
&esp;&esp;她的眼中泪水便汹涌的涌上来。
&esp;&esp;她知道刘峻喜欢她——自出宫后,这少年便创造了无数机会来讨好她。数年间他曾送她无数花草,她案上瓷瓶中没有那一日不插着这人辗转送进来的时花。他也曾在无数场合和她偶遇。
&esp;&esp;可她没有给过他哪怕一次同她说话的机会。
&esp;&esp;但她知道自己并非真的厌恶她——毕竟这少年是她长这么大唯一彼此真心结交过的朋友。她只是心中存了一口意气,因为这少年曾说瞧不起她母家出身,她便赌气再不理她。
&esp;&esp;她喜欢徐仪。当徐仪再一次从天而降,在她最为难的时候解救她时,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欢喜若狂。可她知道,徐仪不是为她而来的。
&esp;&esp;而刘峻是的——他必定如当年拼力讨好她一样,费尽心机才终于绸缪到机会,于是他义无反顾的涉险而来。
&esp;&esp;可人和人是不同的。机遇不同,才能亦不同。
&esp;&esp;他费了这么多心机,最后也只能承认自己的黯淡无能。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喜欢的姑娘,竭力送到那姑娘喜欢的人身边。让那个人成为她心中完美无缺的英雄而已。
&esp;&esp;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问一问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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